養心殿東暖閣,明黃與暗紅的色調極有韻味的分布著,即彰顯著皇家的高貴大氣,又襯托著皇朝的深厚底蘊。
並不明亮的光線照入閣內,把冉冉流動的紫檀香照的朦朧、隱約,似煙、似霧、似雲中、似仙境。
劉安站在殿中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看著禦座上的皇上洛奕竹,真有點人間仙境、雲中天宮的感覺。
因為三天後洛奕竹就要移駕溫泉宮,修養月餘,所以今天一清早他就在東暖閣處理政事,先是和內閣六部按照往常的習慣處理日常事務,然後特意留下了太子洛奕宏和兵部尚書梁忠,交代了南疆玉溪地區的攻守方略,才又單獨囑咐了洛奕宏監國期間的行事方法。
洛奕竹有些乏了,但是桌上還有一些奏折沒有批閱,他閉目養神靠在禦座上休息了一會,可是半天還是覺得精神不濟。特別是左肩的舊傷總是會時不時的牽扯著他的神經,雖然在陸仁心的醫治下,已經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但是那種蝕骨的酸澀感卻依然讓人煩躁。
本已快忘卻的往事又重上心頭,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自己要以何種情緒去麵對。當年夏侯氏坐龍庭,自己隻是威武左將軍,領命圍剿武林門派,滅武當,平少林,卻在劍穀不得寸進,更是被劍穀一劍宗宗主之妻刺傷左肩,險些丟了性命。
那一劍勢如破竹,衝破數百人的方陣直取主帥,寒光乍現,一往無前。
自己平緩的命運也從那一刻起變得跌宕起伏,雖曆盡千辛最終得了天下,卻也付出了無比痛苦的代價,也許世事就是如此,當你痛苦萬分的時候,可能反而是希望的開始,而當你有天真正實現了自己的目標又會去衡量,自己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值得。
人在不斷計較得失的過程中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也永遠想要得到更多而又不願意接受失去。
過去如此,現在也同樣,當年為了能奪取帝位,不惜自降身份結義金蘭,等坐穩了帝位又削了結拜兄弟的兵權,雖然封了親王,卻依然讓人覺得有過河拆橋之嫌,不過現在想來這些代價換來的是更長久穩定的統治,是他洛奕氏開創百年基業的前奏,他慢慢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而且上位者的心理總是會覺得自己更有優越性,更有話語權,這種釋然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不過洛奕竹並不是個薄情的人,至少他不會去打擊和殺害曾經給予過自己幫助的人。
洛奕竹隨手拿起一本奏折,他先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打開,奏折是對南疆戰事的大略進言,內容和衛王賈河山之前提及的內容相似,逐步推進,緩緩鞏固,自成體係,保證給養。不過文章的最後卻加入了商業方麵的建議,文曰等大勢確定,再開放專門的區域進行互市交易,通過貿易上的巨大差距影響或控製南嶽貴族,徐徐圖之。
奏折署名彭航。洛奕竹對這名武將不太熟悉,隻依稀記得好像是睿王童乾坤曾經舉薦的人才,應該也就是掛總兵銜的閑散武夫。不過觀其文章就算不是儒將,也應該是胸有點墨之人。
洛奕竹剛準備合上折子,考慮是不是要把此人調入南疆前營軍議府,就聽到殿外突然傳來嘈雜之聲。
“陛下。。。陛——下。。。”
隻見養心殿值守太監李玉英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就往東暖閣裏跑,完全不顧平時的禮儀和規矩,一邊跑一邊嘴上大聲的呼喊,跨過殿門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絆倒,那樣子即滑稽又狼狽。幾十歲的老太監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如此慌亂。
站在門口的劉安滿臉的驚訝和鄙視,估計著這老太監又是來獻寶的。隻是不知道這次是顯的什麼寶。
在劉安眼裏,李玉英這老太監沒品沒德也沒才,隻會一味的揣摩聖心,總是會在某些不起眼的小事上做出誇張、諂媚的樣子。雖經常惹人厭,但是卻讓皇上覺得他十分忠心,所以雖然劉安特別鄙視李玉英,卻也從來沒有為難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