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岸出來時,碧凝還是一個人默默的給草藥澆水,一張臉上盡是惆悵,沈離岸猜對半分,勾了勾唇,抬步向碧凝走去。
“怎麼一大早的就在這裏澆水,身體好些了麼?”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碧凝下意識轉過身,看到來人,眼底的落寞越發明顯了。
“睡不著了,過來看看草藥怎麼樣了。”碧凝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水壺,伸出手輕輕撥弄蝶羽花,神色落寞的連沈離岸都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因為解蠱的事情,讓碧凝為難了?”沈離岸低頭沉思片刻,坐在花園中的石凳之上,平和的和她聊起了天。
蘇清歌還有好久才會醒,雲繡昨晚的話不斷在他耳邊回繞,眼下這個形勢,清兒作為楚驚寒的皇後,楚驚寒也已經昭告了天下,若是楚驚寒一旦醒來,派人到安平王府找人,他手下的兵馬即使再多,也是無用的。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給蘇清歌解開這癡情蠱毒,要麼便隻有帶著她先離開這裏了,可是長久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無論如何,還是得讓那個秦世傾解開蠱毒才是。
“師父性子一向溫和,但若是一打破他的底線,那麼他的性子就是破天荒的冷硬了,昨日他那樣生氣,又怪我不聽他的話離開碧府,如今是更不想幫助我了……”碧凝咬了咬唇,清秀的小臉上一片愁容。
癡情蠱毒的威力她是知道的,如今都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若是還不趕緊解開這蠱毒,恐怕,越到後麵,蠱毒發作的越厲害,再想解開,可就越發麻煩了。
“我理解,他也是擔心你罷了,總的來說,這件事情還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沈離岸低頭垂目,臉上閃過一絲慚愧,當初不知道碧凝那麼抗拒柴房,原來是這個緣故,現在也是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好了,我沒事的,你們都不要自責了,師父他隻是一時生我的氣,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我師父一向都很疼我的,若是我執意要解開這癡情蠱毒,為了我的安全,他也不會不管我。”碧凝起身坐在他對麵,開口說出最後的底線。
沈離岸眉目一動,抬眼看了看碧凝,遲疑開口。
“恐怕,等不到兩天之後了,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娘子,她曾經是安平王府的王妃,後來,被本朝皇上楚驚寒下了癡情蠱,一心隻剩下了楚驚寒,之後也因為楚驚寒的控製,而偷偷跑出了安平王府,入了皇宮,做了天下人的皇後。”楚驚寒抿抿嘴,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第一次這樣靜靜的和一個小丫頭聊自己的心愛之人。
“什麼,你的娘子……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碧凝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他,有沒有搞錯,沈離岸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她是知道的,所以一直以來不見他的娘子,又看到他對他的娘子如此癡情,她有想過那個女子,一定是個很漂亮很美好的女子,可一千個沒有想到,沈離岸口中每天的癡情娘子,竟然是當今聖上的妻子!
“沒錯,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在前朝的戰爭中,一同經曆了許多同生共死,本是一對冤家,卻在很多很多的事情中,心生了感情,她拚盡全力救過我,我也拚盡全力幫助她報過仇,可沒想到仇人未殺死,她卻被仇人下了癡情蠱毒,從此心心念念隻有那一個人,沈離岸這個名字,就永遠都記不起來了。”沈離岸垂目定定的看著花園中整齊的一排排草藥,低沉的聲音在兩人間清晰發出,夾雜著淡淡的惋惜和憂傷。
碧凝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平淡的跟自己講這般離奇的故事,吞了吞口水,睜大眼睛看著他,結結巴巴的聲音從嘴中發出。
“你……你是說,你昨天晚上去帶回來的娘子,其實就是和雲繡姐姐闖入皇宮,把當今的皇後娘娘給搶出來了?”天哪,這也太瘋狂了吧,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皇上知道了豈不是要大怒,怎麼現在還風平浪靜的樣子。
“是。”沈離岸並不否認,點了點頭,回答的格外平靜。
“可是……可是你這麼膽大妄為的做法,不怕皇上找人殺過來?”碧凝對他的態度更加不可思議了,清秀的眉頭深深皺起,不禁為他們擔心起來。
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沈離岸他再神通廣大,也不能夠和一個國家對抗吧。
“昨日我們闖進去之時,楚驚寒和清兒都已經服用了烈性迷藥,藥性一發,會一直昏睡上十二個時辰,如今宮中的楚驚寒,想必也還在睡著,隻是十二個時辰之後,楚驚寒一醒,恐怕安平王府,就要承受一陣風波了。”沈離岸歎了口氣,算了算時間,離藥性後的十二個時辰也不遠了,看來要想在楚驚寒醒來之前離開王府,大概是不可能了,那麼就隻剩下迎麵作戰了。
“那……那安平王府的人會不會有危險,冬衣……冬衣會不會有危險?”碧凝一雙眼睛睜的老大,一臉怪異的看著已然雲淡風輕的沈離岸,心裏都快要焦急死了。
這個男人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再過幾個時辰天下都會大亂了,他竟然還有心情這麼休閑的留在這裏和她聊天,若是……若是楚驚寒真的派許多人上安平王府要人,那豈不是整個府裏的人都會很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