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逆天意,改命數(1 / 2)

蘇清歌騎跨在男子身上,壓製著身下的人。這人身上盡是酒氣,想必是喝了不少,如今醉著,才這般容易就被她成功挾持。

此時,蘇清歌的一隻手正搭在男子的肩上,而另一隻手裏,金簪緊握,金簪的尖直指向男子的喉嚨:“對不住您了,”冰涼的簪子輕輕劃過男子頸間的皮膚,蘇清歌巧笑著回首,同馬車外早已嚇得手腳發抖的車夫商量道:“我要進城,煩勞您二位,載我一程,可好?”

這哪裏是商量?分明是劫車!車夫咽了咽口水,抬眼瞧自家爺。

“小娘子好生貌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喬生,進城!”男子醉眼朦朧地望向那個大膽威脅自己的小丫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月色隱約透過窗簾的縫隙和半開的車簾冷冷地照在他異常俊美且帶著醉笑的麵龐上,蘇清歌心頭一跳,收了手,翻身從他身上下來,她點了他的穴,這人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的。

“公子果然是聰明人,”蘇清歌冷眼瞧著他,有力地揮了揮手中的金簪,那架勢如同握著的不是簪,而是一把能夠即刻取人性命的冷兵器。刀,或者,一把見血封侯的利劍:“那就,勞煩了……”

夜深時分,一般城門是關閉的。蘇清歌原以為要在這馬車裏躲到天明方能進得城去,沒想到,這馬車的主人倒有些來曆,城門被叩開,車夫不知與那守城門的士兵看了什麼,再回來時,城門便開了,馬車一路駛進城去。

直到城門緩緩在身後重新關閉,蘇清歌提溜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下。

“多謝公子,”蘇清歌眨眨眼:“好人會有好報的。”她笑彎了眉,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同這夜晚半彎的月牙,透著一種別樣的靈動與美麗。然而蘇清歌並不自知,這朦朧的暗夜下,她那隱藏在半明半暗光線下的麵容,與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與年齡及其不符的氣場,驚豔了誰的眼。

蘇清歌輕盈地跳下馬車,衝著馬車一本正經拱手道:“就此別過。”

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空蕩蕩的長街深處,馬車內的人方輕笑著撩了簾子說道:“喬生,這小姑娘瞧著,有點兒意思……”

喬生跳上馬車,搖頭:“爺,您該不會是看上那小丫頭片子了吧?”嘖嘖,自家主子這眼光可真夠獨特的。那丫頭怎麼看,都隻有十一二歲,還未長成呢,怎的自家主子竟誇起她來?難道是因為方才……

是了!他喬生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哪家姑娘敢拿著簪子威脅他家主子的,可今兒這小丫頭就不一樣……如此想來,這丫頭還真就與別家姑娘有點兒不同了呢?不過,這丫頭可真夠傻,他家主子的穴,也是好點的?

“……”簾子啪嗒一聲合上,回答喬生的,唯有這長街上,夜風寂寂。

天還未亮,這一夜顯得尤為漫長。蘇清歌踏著清冷的月色奔進熟悉的小巷,門前的石獅旁倒著兩個人,借著月光,她看到了那兩人身下淌出的大片血跡。

大門是半掩著的,蘇清歌覺得喉嚨幹澀而生疼,她的心跳得快極了。

她不管不顧地衝進門,一路行來,她看到的竟是一片血海——偌大的蘇府,橫屍無數。蘇清歌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這夜風涼,徹骨的涼,涼得她四肢八骸都要被凍僵。

四兒、劉叔、重裳……蘇清歌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那些她曾經以為最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她又是一個人了,又隻剩下她自己了。

正廳桌上的紅燭還在流著燭淚,倒在堂前的爹和娘的屍首讓蘇清歌的呼吸又是一滯。前世的她在驚涯,殺人對於她來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她曾看過許多人的生命在她眼前結束。可那些人與她都沒有任何關係,她殺人,也隻是因為那是他要她去做的事。彼時,他要她做的,便是叫她去死,她也會義無反顧。

蘇清歌跪在爹娘身旁,重重叩了三個頭。她伸手想要擦去蘇夫人緊閉的眼角滑下的那串淚痕,可她的手卻又在快要撫上蘇夫人麵頰時轉了方向——那是一朵花,蘇夫人的手邊,已經幹涸凝結的血跡繪著的是深褐色的五瓣梅花的圖案。

蘇清歌回憶起她曾看見過的一個玉牌,那玉牌便是五瓣梅花的形狀,玉牌一麵刻著:“聞”字,而另一麵刻的是個:“說”字。

聞、說……聞說?

蘇清歌驀地想起聞說樓來。

聞說樓是一個江湖組織。他們賣消息,受人委托替人辦事,隻要拿著浮木牌就有和聞說樓做生意的資格。但是,每年聞說樓隻放出十二塊浮木牌,而且,這浮木牌隻能使用一次。隻因為聞說樓隻要接下生意,就一定能做成,所以雖然發出的浮木牌少,但聞說樓在江湖中的口碑,確是很好。

她不知道自己母親與這聞說樓有何關係,但她卻知道這玉牌放在哪裏——娘將玉牌放在了佛堂中,泥菩薩後頭的暗格裏,赫然躺著那塊玉牌。

這是她和娘兩個人的秘密,娘曾說過,若來日,遇著困難,便拿著這玉牌,上浮涯山,自會有人相助。

蘇清歌不知道娘親口中說的困難會是什麼,那是她自小就謹記的話,彼時娘親手將玉牌放進暗格,泥菩薩緩緩移回原位時,娘的手放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她仰起頭,看到的是娘親滿眼的哀愁,欲說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