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秋酒店耍大牌，爆粗怒懟記者。”
朱正陽的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地像是一個機器人在念稿子。顧驚秋不說話，任由他一邊刷著手機，一邊一條一條地念新聞標題，並且漫無邊際地想，到底是紙媒不行了，這會兒要是有報紙，朱正陽念一條就摔一疊報紙，明顯是有氣勢得多。
“剛紅起來就這麼猖狂，新一代流量小生的路到底能走多遠？”
“顧驚秋稱網民不懂演技，言行惹爭議。”
朱正陽不想往下念了，他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放，雙手撐著台麵，頭深深地埋了下去，肩胛骨在背上拱出了兩道嶙峋的曲線。然後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顧驚秋終於有點兒愧疚的意思了：“朱哥……”
“我就一天沒在。”朱正陽看都不想看他，隻是比出了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一晃，“就一天。”
顧驚秋不敢說話了。
朱正陽抬起頭來，眉頭擠出了深深的抬頭紋，顯出幾分老態來，從他的臉上，又看到了大李的臉上：“你也不知道攔住他？”
大李的表情像是快哭出來了：“朱總……”
“這事兒是我太衝動了，不關大李的事。”
朱正陽回過頭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顧驚秋猛地住了嘴。
房間裏沒人敢說話。
朱正陽又低下了頭去，長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了。道歉聲明已經給你發上去了，你給我老老實實消停兩天，等這事兒過去。”
顧驚秋點點頭，乖乖巧巧的樣子，極具欺騙性。朱正陽看了他兩眼，終於還是沒忍住：“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看著挺明白事兒的一個人，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韓俊傑都比你強！”
這顧驚秋就不服了，韓俊傑當時被追問李心妍的事兒，問煩了可是摔過記者的手機的，他再怎麼樣，也還是比韓俊傑文明禮貌的吧？
朱正陽橫他一眼：“你要是也隻是跟記者有衝突就好了！”
那樣的話，還能引導引導是記者欺人太甚，侵犯了他的隱私空間之類的輿論，總歸還是能博得一大批人的理解。可顧驚秋這話一說出來，擺明了是在透過記者的鏡頭罵網友，這一下可算是把所有的吃瓜群眾都得罪了。而且一石激起千層浪，越來越多關於顧驚秋“演技太差才跳腳”的理論大行其道，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勢，連周衍都打電話過來過問了，並且語氣非常不好。
朱正陽歎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幾口氣：“一凡啊，人要學著忍耐，太過於鋒芒畢露是要吃虧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你明白的啊！”
顧驚秋半句都不敢頂撞了：“朱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朱正陽撓了撓頭：“行了，也不是什麼原則性錯誤……這兩天事情比較多，楚欣明天到上海，跟你一塊兒去格雷伯爵的活動；有個合作手遊的推廣，要抽一天去拍，還有這個——”朱正陽從包裏抽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包來，往顧驚秋麵前一放，一看就是劇本，“你盡快抽時間看一看。”
顧驚秋低頭看了一眼，矜持地沒有表態。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有本子就謝天謝地的顧一凡了，自從《陛下金安》爆紅以來，還真的應了當日周衍所說，劇本片約簡直是如雪片一般飛來。選擇多了以後，接下來走什麼樣的路線，反而更應該慎重再慎重。韓俊傑就是在《卻道天涼好個秋》之後押錯了寶，拍了一部懸疑愛情劇，結果反響一般，也沒多大的水花，隻是韓俊傑身上商業代言多，還撐著咖位沒往下掉而已。所以顧驚秋把信封一拆，看了一眼封麵，語氣也仍舊是淡淡的：“都市浪漫偶像劇？”
“出品方是……”顧驚秋挑了一下眉毛，馬上提起了興趣，“嘉木？”
他隱約想起來，好像前兩天的時候劉泊杉還跟他發過微信的時候提過一嘴嘉木影視的新項目，想來應該就是這部《花不語》了。
“這是他們給我遞的本子？”
以嘉木在業內的地位，一般都是經紀人聞訊之後去爭取試鏡機會，這麼直接遞本子過來，還真是有點兒讓顧驚秋受寵若驚。
“……也不能說是。”朱正陽捏了捏眉心，“嘉木本來是遞給韓俊傑……”
顧驚秋一擰眉頭，總覺得這話聽起來莫名刺耳。
朱正陽沒在意，繼續往下說：“但是的原作者特地跟嘉木推薦了你，想讓你也去試鏡。正好前幾天嘉木又找了MCB談合資，周總也花了點力氣，我才拿到這本子——但韓俊傑也會去試鏡，沒說這就是你的了。”
顧驚秋一聽到MCB的名字，心裏就輕輕“咯噔”了一聲，像是有一口小鍾，被輕輕地敲了一下，震起一點兒令人發顫的餘波。他不自在地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剛想問這個推薦他的作者是誰，手頭就已經翻到了基本信息那一頁。
“改編自著名作家葛生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