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心軟過，但同樣是這個人，在他麵前篤定地說，“這就是我選好的路。”
那麼，這條路上的霜刀風劍，就必須承受。
就算，其實落到顧驚秋身上的每一刀，他都感同身受地疼進了骨子裏，也不能退。
“我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感情呢？”顧驚秋笑了一聲，把手從周衍的手裏抽了出來，一腳踏出了電梯。
“晚安，周總，謝謝你的禮物。”
這一天晚上，顧驚秋的粉絲們經曆了真正意義上的腥風血雨。無數的惡評、嘲諷鋪天蓋地而來，許多前兩天還在刷“顧驚秋的哭戲真的是神了”的營銷號，今天已經轉了風向，也跟著“哈哈哈哈顧驚秋真是個冰山美人啊”地嘲了起來。以前就有過節的韓俊傑粉絲和劉泊杉粉絲更是抓緊機會痛打落水狗，把秋刀魚們幾乎罵得毫無還手之力。轉眼之間，網上已經出現了無數p出來的顧驚秋的黑圖、抽過幀的動圖，甚至是倒放的視頻，公眾像一群聞到了臭蛋的蒼蠅一樣蜂擁而上，轉眼就把顧驚秋的微博賬號和超話都攻陷了。天靈旗下一向是有職業粉絲的，但是顧驚秋實在是太“新”了，公司根本還沒培養出相應的粉絲組織管理層，眼下也真的是措手不及，隻能被人摁在地上打，看得朱正陽咬牙切齒，簡直快把呂雪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過一遍了。
顧驚秋倒是還好，也不知道周衍的話到底對他產生了什麼影響，從酒店回去的路上他基本都沒說話。攝影師把修好的圖發在了群裏，本來說是讓宣傳的大李直接把關了以後去發，顧驚秋此刻倒是有了一點兒閑心似的，定定心心地挑了一路。
晚上十點，顧驚秋本人的微博賬號發出了一張笑得格外燦爛的照片，麵前是那個巨大的大周皇城造型蛋糕。他的頭發長得很快，如今已經又蓄出了劉海，被吹成了括號的形狀，恰到好處地搭在他眉峰之上，顯得英氣而俊朗，像是網上鋪天蓋地的黑潮根本沒有影響到他一樣。
又隔十分鍾，ID名為“顧驚秋工作室”的賬號發出了第一條微博，滿滿當當的九宮格，從顧驚秋手持香檳杯和幾個劇組合作演員的合照到餐廳高檔的內飾和菜品無不表現出了濃濃的“我老板過得非常美滋滋並沒有在care”的氣息。連著兩條微博似乎給了萎靡不振的秋刀魚們巨大的鼓舞，本來亂紛紛的對罵狀態迅速變得有組織了起來，各路還原被抽幀的視頻、動圖都小範圍地轉了開去，一些比較了解內情的粉絲也已經按捺不住地出來辟謠，解釋了顧驚秋當時受傷的情況。
這場轟轟烈烈的鬧劇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晚上，眼看著第二天熱度都降得差不多了，另一條熱搜又突然高高掛了起來——“顧驚秋受傷”。一點進去，第一條就是顧驚秋工作室發布的聲明和當時所有的醫院材料和證明，解釋了顧驚秋使用替身是因為臉部受傷，不得不回北京修養，然而劇組成本巨大，除夕宮宴的景已經搭好，為了不影響進度才在一些背影的地方用了替身。雖然仍是不乏無數“既然受傷了為什麼還能去軋戲”、“能演大反派不能演林子安嗎”這樣的質問，但總體上還是有了一個合理的說法，大量的媒體通稿隨之而出。另一邊的黑帖也不甘示弱，拉鋸似的，你來我往，又一次鬧了個沸沸揚揚。
其實顧驚秋倒沒怎麼再看網上那些事兒了，照舊拍他的戲，隻是劇組都知道這事兒，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小心翼翼的氛圍所影響了，顧驚秋還真的怎麼都不在狀態。這個“不在狀態”倒不是說他忘詞或者NG，正相反，顧驚秋演得非常順，但無論是杜莎還是張其都對他不滿意。杜莎更是直接替導演喊了“哢”，一句話都沒說就自己去休息了，留下顧驚秋麵色尷尬地跟張其麵麵相覷。
良久，還是張其揉了揉眉心：“小顧啊，你這個演得，太幹了啊。”
顧驚秋眨眨眼，沒明白“太幹”是什麼意思。
“你先休息會兒吧，調整調整心情，一會兒我再給你講講戲。”
顧驚秋臉色稍微有點發紅，被一種羞恥感狠狠刺痛了：“好。”
“張導，我來跟他講吧。”
顧驚秋一愣，轉頭正看見杜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手裏還端了兩杯冰咖啡，一邊遞到顧驚秋手裏，一邊看著他的眼睛，嘴上還是在朝著張其說話，實際上卻是在問顧驚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