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心是用來碎的(1 / 2)

鄭誌煬在安哲提出調換桌位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座次出了問題,隻是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故而一改常態,沒有上前與亓慎之等人套近乎,而是有意識地往後退開一些,打算先觀察一下再做主張,哪知觀察了半天非但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事態卻明顯地朝著違和的方向急速發展惡化,他再也沒了靜觀其變的泰然,忙伸手攔下一個服務生,眼睛注視著亓慎之等人低聲道:“快去喊鄭局長過來。”末了不忘囑咐道:“別高聲大嗓地聲張,把人叫到一邊再說事。”

安然心驚地看著,卻不敢開口製止,有些時候她考慮問題是簡單,但不傻,姐姐和弟弟一唱一和地聯合出手,症因必然還是為自己。可讓她就這麼看著溫茹萍和崔敏娜當眾出醜,終歸是心存不忍,餘光瞄著安心,偷偷伸出手扯了扯安哲的衣袖,意思是讓他放溫茹萍和崔敏娜一馬,不要去跟她們計較。

雲琛把她的小手捉回來握在掌心,與安哲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低低道:“乖乖呆著。”

安然既怕姐姐發現自己的小動作,又不想任由事態發展,無計可施之下,惱怒地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泄憤。

雲琛縱容地一笑,任由她使小性子。

窗外陽光正好,鳥兒們與夏蟬裹挾著光陰的旋律,在高大的銀杏樹上歡快地合奏著悱惻纏綿的夏日戀歌。

窗內人聲鼎沸的宴會廳現代典雅,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令人目眩的奢華與獨一無二,訂婚儀式進入了倒計時,賓客們受喜慶氣氛的感染,敏感度普遍降低,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一處正湧動著洶湧的暗流。

但這些人裏絕不包括鄭誌高,身為官場不倒翁,除卻政治智慧和手腕,敏銳的嗅覺是其必不可少的第二大明哲保身的武器,因而在鄭誌煬攔下服務生時,他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危險逼近的氣息,不等服務生上前,快速做出應對機製反應,不動聲色地對著台上正準備開場白的司儀說道:“儀式往後推遲一會兒,等我回來再說。”晦暗不明地瞟了眼陳健的爸爸媽媽及家人,低聲向大女婿和二女婿交代了幾句,衝著一邊的鄭依依和陳健抬了抬下巴,“你們倆,跟我過來。”

陳健心裏緊繃著的某根弦嘎嘣一聲斷裂開來,機械地移動著腳步跟在後麵,鄭誌高前進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他剛才那個斷開的傷口上,每一步都鮮血淋漓。背著鄭誌高私下把溫茹萍和崔敏娜安排到亓慎之這一桌,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當最壞的局麵真的臨頭時,他卻做不到無畏無懼,隨著目標越來越近,不安也越來越強烈,不由得在心底自問:為了安然,自己真的有勇氣與世界為敵嗎?答案是模糊而搖擺的。短短的距離,於他而言,已是千帆過盡,如同一個生命進入倒計時的遲暮老人,帶著彷徨與恐懼無可奈何地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雷蒙德·卡弗說:我們已經知道的是,人生是一場悲劇,更悲哀的是這場悲劇的主角,還不是你,而是命運,每一個人,都注定了是曠野裏的寂寞,都注定了要麵對生命本身的孤獨,甚至還有人性中固有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