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住在貴族圈(1 / 2)

六月的天就像川劇的變臉,說變就變,安然和吳鳳英走出市委時,明媚的陽光已經被東一片西一片的烏雲遮得斑斑駁駁蓋,淅淅瀝瀝下起了太陽雨,踩在潮濕的地麵上,沐浴著挾雨裹潤的斑駁陽光,讓人有一種置身兩重天之感。

安然坐進車裏,從包裏取出一包麵巾紙,轉身遞給坐在後座的吳鳳英,輕聲說道:“吳副市長,擦擦臉吧。”

“你還隨身準備著這東西呐?”吳鳳英接過安然遞給她的麵巾紙,胡亂擦著臉上的水珠,提著大嗓門說道:“閆師傅,這次我可要批評你,看見我和小安出來不緊哧溜地把車開過來,眼看著我們淋成水兔子,還有沒有點服務為本的政治覺悟?這要是個小年輕的,還能解釋為他在想媳婦,你這歲數能想啥?”

閆師傅尷尬地看著中央後視鏡,低聲解釋道:“吳副市長,我真沒看見您和小安翻譯出來。”

吳鳳英擺擺手道:“下不為例,先把小安送回家吧。”她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孫崢岐的另一麵,那是她想破頭也想不出的慈父形象!笑眯眯地衝著安家老姑娘喊著小棉襖,連說話的語氣都控製在一個不輕不重的音調上,生怕嚇著了她。當時她看得後背直冒冷汗,暗自慶幸這幾天沒為難安家老姑娘,要不然,以孫崢岐的個性,絕對會找個理由貶謫放逐她。這還真應了自家兒子那句口頭禪,不要埋怨父母對你不夠溫柔慈愛,那是因為站在他們麵前的你,沒有喚醒他們做父母的那份潛質和擔當。

安然愣了下,沒有反駁,輕聲報出自家地址:“楓林街XX號。”

閆師傅扭頭看了她一眼,感歎道:“南山根可是大連的風水寶地,我幾年前開車在那裏走過一回,小洋樓蓋得血漂亮。”

安然笑了笑,她覺得漂亮這個詞用在那裏的建築上不太合適,她倒覺得那些灰色的小樓淡雅清寂,平和樸素,與自然相融,無形中詮釋著傳統的禪宗精神。

閆師傅說道:“你別笑,當年能在南山那地界置地產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身價,甭管他是大鼻子(俄國人)還是小鼻子(日本人),頭頂金毛還是黑發,個頂個都是達官貴銀(人)。現如今霸著這片風水寶地的也都不(是)一般銀,甭管過去還是現在,家住南山那都是一種身份,時髦話叫那啥……住在貴族圈!”

安然輕聲道:“大家隻是看到了它好的一麵。”如果不是住在這裏,如果外公不姓梅,他也不會慘死在牛棚裏,現在一定還健在的吧?

“說的也是,凡事有好就有壞。”閆師傅看了眼中央後視鏡,見吳鳳英一副聆聽的表情,唏噓道:“運動舞匝起來那幾年,那裏的銀可沒幾個得著好的,基本上都被抄了家,趕出了小洋樓,打發到鄉下去勞動改造。運動結束,一家銀不缺頭不缺尾囫圇著回來的不多,一多半的銀家破銀亡。

我有個同學住在望海街XX號,他爸是南下幹部,周末我們經常結伴去他家玩,動亂開始後,他爸先是靠邊站,後來不明不白地死在牛棚裏,他媽得著信就瘋了,後來也不知怎麼的掉海裏淹死了,他上山下鄉去了漠北,弟弟妹妹沒人管,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撥亂反正第二年,他美國的姑姑回來把他接走了。哎,最後的最後,好歹還給那些銀留了點安慰,起碼後代是基本上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