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簿(2 / 3)

薑渙曾幻想過趙譽回到朝廷之後,麵對文武百官是否會有舌戰群儒的盛況,如今看來,趙譽就是一個和稀泥了。既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不數落任何一方,好似一個調解仲裁的和事佬。

這朝堂不是比武擂台,非得分出誰勝誰敗,這講究彼此製約,達到一個平衡。

趙譽麵上中庸,心裏跟明鏡似得,自有打算,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輕易下決定。大臣們私下紛紛議論,趙譽的手段就好像藏在棉花裏的針,麵上瞧不出什麼端倪,宛如純潔無瑕,好拿捏的棉花,你真去觸碰了,隻會被紮的鮮血淋漓,卻又不見實質性的傷口,隻教你銘記在心,下一次再也不敢。

饒是見多了口腹蜜劍,爾虞我詐的太後也對趙譽頗感棘手,老臣又向著趙譽,似乎不是以前好拿捏,還動不動就搬出先帝武帝來為自己開脫。

狡猾得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狐狸。

今日的朝事,主要在開年的春耕上,薑渙仔細留意了一番,發現無人提及烆州旱災一事。他們目空一切,高高在上,以一種國泰民安的語氣,向上表述民間風調雨順,熟不知真正的民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端坐在珠簾後的太後目光橫掃眾大臣,不一會落在了角落裏頂著人皮麵具的薑渙身上。她隱約覺得覺得今日的古朗有點奇怪,像市井上懶散的閑漢。

薑渙注意到了珠簾後疑惑的目光,立即站直了身子。

太後心存疑惑,終究沒有開口。

一場熬人的早朝總算是有驚無險渡過去,薑渙一下朝就被內侍請走了,大臣們偷偷瞧了幾眼,總覺得今日的古朗有點奇怪。

還未回到書房,一名小內侍上前攔住了薑渙的去路:“古大人,太後有請。”

薑渙心裏一驚,難不成是太後看穿趙譽這蹩腳的戲碼了嗎?

不等薑渙回話,身旁的內侍出聲回絕:“皇上有事和古大人商量,有勞公公回稟太後,一會再過去。”

薑渙拱手稽首,隨著內侍走遠,身後的內侍看著那薑渙的背影,心生疑惑,何時形如蘭芝的古大人變壯了?

回到了禦書房,薑渙直接摘下了官帽,隨手扔在趙譽的腳邊,趙譽黑沉著臉,忍著心中的不悅:“戲還沒演完。”

“那麼請皇上找別人繼續演你的愛卿去和太後見麵吧!”

趙譽神色一凜,“你見到太後?”

薑渙三兩下脫下了衣袍,換回自己的白袍,挽著袖子,模仿著方才那名內侍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皇上有事和古大人商量,有勞公公回稟太後,一會再過去。”

古朗是太後遠方的親戚,又深得趙譽寵信,是趙譽和太後之間的橋梁,更是能夠平穩朝中各個勢力的基石。

好在薑渙機靈,若是二人一見麵,太後立即就會識破薑渙的身份,昨夜之事也必然會敗露。

眼下再讓薑渙頂替,也絕不可能了,薑渙的脾氣和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了,再拿山寨威脅他,恐怕是適得其反。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趙譽焦頭爛額之際,內侍悄聲說道:“皇上,古大人在外頭候著呢。”

簡直是一場及時雨,趙譽欣喜道:“快宣。”

內侍領著麵色蒼白的古朗入殿,古朗正要行禮,趙譽立即摻起他,“不必行禮了。”

“謝皇上。”古朗瞧了一眼薑渙,目光又回到了趙譽的臉上,“昨夜是……”

“一場小小的誤會罷了。”趙譽給薑渙使了一個眼色,薑渙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反而是對房梁上花紋頗感興趣。

古朗上前討一個說法,義正言辭道:“在下古朗,敢問閣下大名。”

薑渙冷笑一聲,“古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認得我?”

“近日事情繁雜,恕在下實在不知。”

“也對,你我未曾見過,自然不識。”薑渙說道。“給你一點提示。知道孟遠生被殺一事之人,知道了嗎?”

古朗麵露疑惑,仍是不知。

薑渙心說這人裝傻充愣的本事都可和他一較高下了,再繼續說道:“再不明白,那麼齊煊赫貪汙一事古大人該不會不知道吧?”

古朗神色一變,“齊煊赫大人,你和齊煊赫大人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倒是因為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而被古大人惦記著?”

“齊煊赫。”趙譽說道。“不是去年因為貪汙一案而被斬首了嗎?薑渙究竟是怎麼回事,速速講明白。”

薑渙瞧了一眼趙譽,再看了看古朗,有點摸不清古朗的意思,當真不怕我把事情抖出來嗎?還是暗自有什麼計劃?我是順著還是瞞著?

薑渙沉思片刻,決定詐一詐他。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既然如此,我就替那些枉死的人和你對簿公堂。”薑渙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說出。趙譽和古朗皆是一驚,古朗立即朝趙譽進言:“皇上,絕無此事,臣願以性命起誓。”

薑渙:“這麼說來是我冤枉你了。”

“愛卿的為人,朕一向明白,莫不是有人栽贓嫁禍嗎?”趙譽掃了一眼薑渙,“你可有證據?”

薑渙坦然道:“無憑無證。”

名冊沒有,人證已死,自然是無憑無證。

“無憑無證,你憑何斷定就是他?”趙譽說道。“薑渙,你當所有人都是三歲的小孩任你哄騙嗎?”

薑渙心裏冷笑一聲,果然,趙譽馬不停蹄給古朗開脫了,若不是古朗身為男兒身,薑渙都要懷疑二人有見不得人的私情。

“那皇上倒是說說看,是誰指示段三刀殺害孟遠生,又是誰買凶殺害孟張氏。”薑渙反駁道。“皇上可有證據證明,古朗不是幕後的主使。”

這反倒打一耙。

古朗進言:“皇上,實不相瞞,臣認為齊大人一事尚有疑點。”

趙譽驚訝道:“有何疑點?”

“前不久,微臣府上的一位婢女名喚映秀,曾經在齊煊赫府上待過一段時間,她向微臣告密齊煊赫是被冤枉的。那些贓款他們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一夜之間便出現在齊府。”古朗說道。“臣心有疑慮就去刑部查看案卷,確實是發現了一些疑點。此事本想上報皇上,但是臣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怕是微臣自己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