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我們的背後除了趙烝,說不定還有太後。”薑渙說道。“你那一番話提醒我了,趙烝之所以沒有對你展開追殺是因為太後起疑心了,可是太後既然懷疑了為何不去尋你呢,我敢保證,拿你的畫像去打聽,烆州的事情一定瞞不住,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不知道太後究竟在賣什麼藥,小心駛得萬年船,防著她準是沒錯的。
薑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句‘夏蟲不可語冰’是什麼意思?”
趙譽不說先笑,薑渙再三催促,趙譽才紅著臉說道:“有次恩師講解到‘夏蟲不可語冰’,指的是人囿於見聞,知識短淺。那時正好是夏日,又逢賜冰,我便把夏天的知了放在了冰上,變成了‘夏蟲可語冰’了,我忙不迭拿著東西給恩師看,結果被恩師責罵投機取巧,不思進取,罰抄了莊子。……別笑。”
薑渙抱著肚子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小時候隻會搖頭晃腦,跟書呆子一樣。”
趙譽還以顏色道:“以前寨子有一個小孩,”
薑渙又噎了一口氣,趙譽漫不經心地說故事了,“那個小孩在學堂上睡覺,不知夢到什麼了……”
薑渙不等他說完,策驢揚鞭走了。
“別著急走啊,我還沒有說完呢。”趙譽趕緊追了上去,接著把故事說完,“就把書給吃了,還胡了一嘴墨。”
在繁華昌盛的京城裏,瓦肆裏的伎藝為了討看客的兜裏的賞錢可謂是絞盡腦汁,各種奇技淫巧的戲法層出不窮,可稱得上百花齊放,各有千秋,終日再此,不覺疲倦。
城裏的王孫公子和富家千金最喜歡這新奇的東西,新出的一出南戲《傀儡還鄉記》便在短短的幾日之內博得這群貴胄人家的喜歡。
這講述是一個傀儡遭人蒙騙外出尋找一件寶物,不料回家之後,發現了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傀儡侵占了自己的家產,傀儡被人冤枉,不得不背井離鄉,三年後傀儡發跡回到了家鄉裏,憑借著自身的聰慧重新奪回了家田,洗清了冤屈。
趙譽嗑著茴香豆,“我怎麼覺得這故事這麼眼熟呢?”
“好看的都一樣,醜的都是各有所長。”薑渙嚼著茴香豆,看著舞台上的優伶,外頭看戲的人越聚越多,呼聲越發振聾發聵。
這群人偏偏便喜歡看誌怪傳奇的戲文,薑渙投其所好,短短的數日薑渙和趙譽賺得不少賞錢,堪比當年《芙蓉傀儡傳》的盛況,他們都不曾想到這居然是同一人所創。
趙譽戳了戳身旁的薑渙,“你當初寫的《芙蓉傀儡傳》寫得如此隱晦,又是怎麼被人發現的呢?”趙譽仔細地看過《芙蓉傀儡傳》的戲文,裏頭詩詞造句,若無人點撥,很難發現其中的暗藏的意思。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薑渙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本來就是有意點出,被拆穿是遲早的事情。”
趙譽若有所思,細想不對,薑渙那時已經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才子,隻需要一場考試便可名列三甲,進而為他爺爺洗清冤屈,如此一來,豈不是和他自己的意願相違背嗎?
薑渙不願說,當初的事情定有隱情。
戲罷,趙譽和薑渙上前收賞錢,一位帶著四方巾的書生出手闊綽,賞了一千錢,趙譽答謝:“多謝郎君捧場了。”
“物有所值,你們這出戲總讓我想到了前幾年的《芙蓉傀儡傳》。”
“我和你們說不錯吧。”書生的同夥說道。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出戲讓我聯想到近日來的閑言碎語。”那頭戴四方巾的書生說道。
“難道是那個嗎?”同夥說道。“花非花,霧非霧,龍非龍,為何物?”
頭戴四方巾的書生笑而不語,招呼著同夥走。
這些皆是日後要進宮當官的太學生,民間的流言蜚語有時候也讓官家頭疼,一昧地打壓,又說皇上不聽取民意,放任不管,又怕被有心人利用。
他們瞧不起阿諛奉承的工商人家,又看不慣仗勢欺人的達官貴臣。眾人皆醉隻有他們獨醒,薑渙鄙夷,就是一群眼高手低,鼠目寸光的家夥,總期待有天能夠一語驚人,得到官家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