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無人貴駿骨,騄耳空騰驤(2 / 3)

“這院裏到處都是禁製、陣法,還有許多眼睛,俺不喜歡被人窺視,所以就走了窗戶。”豬剛鬣說完,複問:“行了,別問俺了,說說你,可是有什麼發現?”

“朱君請看。”陳禕將手裏的幾本書、竹簡攤開。

豬剛鬣擺擺手:“俺不識人字,你還是直言吧。”

“……”

陳禕胸口一堵,卻不好再說什麼,隻好道:“這書架上擺放的最多的,是與東土中原有關的書籍。”

豬剛鬣奇道:“白天那頭大象對你們中原人可是一口一個貶低,老是踩著中原,抬高此地,怎麼此處的書架上,反而都是與中原有關的?”

“因為這些書上所述,皆是貶低之言,還寫成了傳奇話本,細節豐滿,有如筆者親見。”陳禕的臉色難看的指著幾本,“有揭露漢高祖人品的謂之《窺黑帝》,有描寫祖龍殘暴的謂之《秦圖騰》,有論及漢末人口凋零的謂之《漢殤》,有談論華夏陋習的謂之《還真錄》,有所謂論證華夏自古皆低賤的謂之《偽史考》……”

越說,他越是氣憤,手指微顫,恨不得將手中書籍、竹簡撕碎。

豬剛鬣笑了起來,道:“俺道是什麼事呢!原來是你小子被人揭了短,羞惱了!小了,格局小了,你們這些個人啊,本來陋習眾多,被人說個一二,有何奇怪?如果讓俺來說,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看開點,要勇於承認!別老是想著遮掩、粉飾!”

“你這呆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窗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心猿從外一躍而入,掃了陳禕一眼後,衝豬剛鬣嘿嘿道:“人固有惡性,但可不是東土之人獨有,都歸到一族身上,可就不講理了!很快,隻說劣性,不言德行,不就是耍無賴?我那本尊有一種神通,名喚‘森羅繭房’,你道是什麼意思?”

“森羅繭房?”陳禕麵露疑色,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他實有太多疑問,還不得解答。

“又瞅俺!”心猿衝他咧嘴一笑,“俺卻沒有耐心說與你聽。”

“怕是你這猴子說不清楚吧!”豬剛鬣撇了撇嘴。

陳禕心中一動,擠出佩服與不解交雜之色,對豬剛鬣道:“朱君如此睿智,必然知曉其中玄妙!”

“這個自然!”豬剛鬣將頭一昂,“無非就是有人居於上,幹涉他人的五感六識與所見之物。”見陳禕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豬剛鬣不耐道:“還不懂?真個笨!便如你,若從今日開始,你隻能看到與屎有關之事,一看五十年,久而久之,就是再如何聰明,再怎麼會鑽研,到了最後,不還是隻能從屎上延伸?不僅如此,你想屎想多了、研究的透徹了,得了許多碩果,還會自然而然的覺得是自我主導、自身思考,以此自傲,嘿!蠢!”

“原來如此,受教了。”陳禕真心實意的致謝,看著書架上的書冊、竹簡,莫名的想到了街上對人一臉討好之意的華夏苗裔們。

莫非……

心猿倒是一臉嫌棄之色的看著豬剛鬣。

“唏律律!”

這時,窗外傳來了馬鳴。

陳禕一呆,跟著便震驚的看著白馬自狹小的窗口中擠了進來。

“馬兒兄,為何你也這般?莫非這啥窗子,真有什麼非凡之處?不對,你不在馬廄裏待著,來此作甚?”

他正想著,門外突然就有吵雜之聲,而後一個聲音響起——

“讓開!都讓開!我倒要瞧瞧,是哪位中土的貴裔來了,這般輕易的就住進了招夷館!這也太不公平了!”這話語的腔調頗為古怪,雖說的中土之言,尾音卻有幾分似是而非。

音落,陳禕的房門被“嘭”的一聲推開,須發皆白的老者踉踉蹌蹌的衝了進來。

他身材瘦削,麵容蒼老,穿著似浴袍一般的袈裟,一進來就死死的盯著陳禕,眼中滿是不忿與審視,隨後,用那略顯古怪的腔調道:“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小子,你有何來曆,何德何能,能一來到就入住招夷館?我等想要歸化,那是千難萬難,你一個東邊來的罪民,憑什麼站在我等頭上?”說到後來,他滿腔惱怒幾乎溢出,忍不住用力抓著自己的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