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
胡珊哼了一聲,把頭扭轉到一邊,看窗戶外麵!
林棲還是被拉起來,兩個人往外走去。
蔡健抓抓腦袋,看看重深這邊,看看已經走到門口的景瑞。
重深說:“蔡小賤,你去跟著她們吧!兩個女孩子,不安全。”
“好!”
第二天,大家見麵,無人開口先說話。昨天晚上的不歡而散,顯然已經分出陣營。
重深看看胡珊:“小珊,你還是應該道歉的!”
“我不要!”
“是你不對嘛!幹嗎要把人關在外麵!”
“不道歉!”胡珊說哭就哭了!活生生被人欺負了的無限委屈。
重深拉拉胡珊,被甩開。
蔡健想了想,一拍重深:“你啊,就是罪魁禍首。大家都是因為關心你。不過人多,不好意思道歉呢!讓她們女孩子去解決吧!我們閃開先,好不好!”
兩個男生走開。
小樹林裏隻有三個女生。景瑞低頭默然想了一下,抬頭:“林棲,你也去上課吧!我想和小珊說話!”
“那好吧!”
林棲覺得自己,不擅長在這樣的氛圍裏說話。
“你讓她有機會單獨和重深哥哥說我嗎?”
“你要這樣想,我也是不介意的!”景瑞一笑。
“別以為我不知道哦!”
“知道什麼?”
“其實你是喜歡重深哥哥的吧!可是你認輸了,放棄了!你是個膽小鬼,你隻好找個代替品,找蔡小賤。哈哈!”
這個漂亮如天使的女孩子,居然猶如惡魔一樣笑了。
“住嘴!”
景瑞揚起了手。
在揚手的瞬間,景瑞忽然看見了自己。
是的,在胡珊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當年瘋狂地要揭開林棲的陰暗,發傳單到全校,企圖傷害林棲,然後打敗她、取代她,成為重深的戀人。
“其實你也做過那種行為,對不對?為了得到喜歡的人,不擇手段。我在學校一打聽就知道了!”胡珊的臉上全是譏誚。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想打我耳光?”胡珊無所畏懼地對峙著。
景瑞平靜下來,手放下來。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瘋狂而哀傷的景瑞了。
“你錯了,我承認我愛慕過重深。可是,我真正愛的,是蔡健。小珊,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景瑞轉身就走,不給胡珊半點機會反駁。
因為,她的任何回駁,都是失去了理智,陷入愛情而瘋狂的意識。
“我懂,我懂!”胡珊幾乎是歇斯底裏了。然後她就哭了。
從八歲那年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是一定要嫁給重深的人。
可是,等到她回來,已經有了一個林棲。本來慶幸因為治療,使林棲被淘汰。林棲,林棲,你為什麼一定要喜歡重深!
為什麼?
回到教室,林棲默默整理著筆記。
會考結束,所有人都鬆一口氣。體育考試的結果出得最快。
盡管沒跑完3000米。
重深的體育項目成績,還是勉強及格。及格就好了。
林棲也鬆一口氣。
“重深,你在憂心什麼?”
“我有個問題,很重要的問題!”重深一笑,看著林棲。那個問題,像是他對林棲的感覺,怎麼也找不回來。
“什麼問題?”
“我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問題!”
這就難辦了!
林棲看著重深,慢慢地說:“那慢慢來。不可以急的。”她的話,有著一些魔力。重深覺得心安定下來。沒有那麼焦急了。
“謝謝!”
課程已經結束,越是接近最後的大考試,越是沒有老師的看管了。教室裏,都是出於自覺地用功了。經過林棲整理過的筆記,非常簡潔清晰,幾乎不費多少力氣,就把握到了功課重要的部分。
“對了,很感謝你的筆記哦!”
林棲隻是回以淡淡的笑,然後低頭,在素描本上,拿鉛筆勾勒輪廓與結構!她已經提前開始買服裝設計的書用功了。現在,已經有了基礎了。
回家之後,重深把筆記本翻到了最後一頁!
是的。他肯定會看見的。因為林棲把那首詩,在每本筆記上的最後一頁,都抄錄了!
重深就看呆了。
是的,他記得這首詩歌。模糊得,也連帶想起來在醫務室的片斷。全文,似乎是老太太念出來的。那個時候,有個女孩子守在自己旁邊。抓著他的手,那麼緊!那個女孩子,就是林棲啊!
世界上隻剩下——我和你。
一旦把塵世間的哀歌忘記,
兩個靈魂便飛翔在遼闊空域,
當視線和視線交彙在一起,
他們的感受會深深印在心底。“
重深的心髒,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跳動。這麼深的夜晚,心跳都幾乎可以聽見。
“咚咚——”
不是心跳。
重深聽見臥室的門被敲了。
是胡珊!這個丫頭悶著頭做什麼?
重深看著公主一樣的胡珊:“這麼晚,還不睡覺?”
“我喜歡你!”幾乎是飛鳥掠過的動作,胡珊把嘴唇湊上去,吻上了重深。
“晚安!”
重深站在門口,呆若木雞。
“祝大家新年快樂!”
七個彩色粉筆描繪出的大字,在黑板的中中間,超級醒目。
快樂嗎?不大快樂啊!
這是最沉重的一個假期。時間本來就短暫,一想到就要開始進入最後的準備考試期間,就提不起很高的興致。
蔡健和景瑞走在學校的主幹道上。
林棲跟在後麵!
重深一出教室,蔡健數:“一、二、三……”
胡珊就拖著重深的手了。
重深的手退縮了一下,還是被握住了。
昨天的那個吻,如電流。
胡珊絲毫不理睬後麵的三個人,隻和重深說話:“我昨天看一本雜誌,看見一個笑話呢!”
“又有笑話啊!小珊變成笑話口袋了!”
“因為,我喜歡看見重深哥哥笑,笑起來特別好看!”
景瑞做了一個太肉麻受不了的表情,林棲卻覺得胡珊說得挺對。微笑的重深,真的很好看。
“那是什麼笑話?”
“有一所醫科大學,在課堂上男生就問一個女生,我要怎麼才能夠打動你的心!”
“怎麼打動?”這個笑話,重深下意識看了一眼胡珊的眼睛!閃亮而漂亮的眼睛,帶著一點海水藍,因為這個丫頭是混血的!有一個外國媽媽。
“女生就回答啊,老師不是教過了嗎?用電擊!”
這個笑話,實在和天氣一樣冷,一點也不好笑。
不管是景瑞還是林棲和蔡健,很漠然。但是重深聽著卻渾身不自在了。
昨天那麼直接告白,今天的笑話,又似乎專門針對他的心事。電擊,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確實有被電擊到的感覺呀!
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換了誰,都是會動心的吧!
胡珊的麵孔越靠越近……就要上演昨天的戲碼!
“還有人看著。”重深一把鬆開胡珊,小聲說。他不好意思了,趕緊打破這種怪異的感覺,“這個假期怎麼過啊?”
重深問的是蔡健。
蔡健腦袋一轉。“怎麼過?”他問的是景瑞。
景瑞卻看向林棲。
最後,林棲直接目光跳轉到重深身上。
一個簡單地問題,變成一隻皮球,“啪嗒啪嗒”,已經被轉手了三道。
“要我說,重深哥哥,我們去滑雪吧!”胡珊一掌把皮球劈開。
空氣裏充滿了漏氣的不滿。
林棲提醒:“滑雪比較危險哦!何況,林教授還有一個星期就回來了!距離考試沒幾個月了!不如一起複習功課吧!”
複習功課,重深又想到了那幾本筆記,以及抄寫在筆記最後的詩歌。
兩個女孩子,都渴望著他的愛。
那麼,他的心,究竟偏向誰?
頭痛!
這個問題……那個問題……重深的意識又落到那個問題了。那個在體育考試時候跑3000米眩暈前瞬間,失落的問題。
有一種直覺,那個問題如果解決,也許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在他走神的片刻,戰火已經升級。
“你放棄吧,重深不會再喜歡你的!他喜歡的是我!”胡珊大大咧咧地宣布。
林棲,跟自己說加油!
林棲說:“小珊,我永遠不會放棄我對重深的愛。即使,他完全不記得我了!”軟綿綿的,但是堅決的回絕。景瑞在邊上叫好。
“林棲,你……”
“這就是我,你的對手!”
胡珊不怒反笑了:“好,有人搶奪的,才是好的。我知道!”
這是什麼觀點?
林棲覺得這個丫頭,幾乎是像霸占東西一樣霸占著重深。
“一切,還要看重深的心!”
“重深哥哥……”
重深終於回過神:“什麼,你們剛才說什麼?”
景瑞開玩笑:“有一隻可愛的玩具,她們兩個在搶,看誰搶到!”
“什麼玩具?”重深的手摸到後腦勺,那裏,是生長茂密的頭發。
蔡健指指重深自己。
“是說我嗎!”重深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棲和胡珊已經脫離集體,單獨走到前麵去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願意被誰搶到?”景瑞反問。
寒假過去的非常快。2007年,到來了。
中間,林棲隻過來找了重深一次。
這個圍著淺藍色圍巾的女孩子,很安靜地站在樓下的雪地裏。麵帶微笑,不出聲。
林棲是來拜訪的,跟雷阿姨祝賀一下新年!同時,見一見重深。
雷阿姨還是對自己很熱情,也絕口不再提手術之前的猶豫。出現這樣的結果,是誰也不願意看見的。
林棲問:“重深呢?”
“在二樓!和胡珊在討論什麼書吧!大概胡珊的報告需要查閱資料!”
“這樣啊!”
“你也上去看看,打個招呼吧!”
林棲就上去了,結果,她看見了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重深在他家二樓的陽台上,似乎埋頭在看書。而胡珊,則在背後出現,捂上了他的眼睛。
那曾經是林棲和重深之間,才會有的情景。
林棲覺得自己似乎越發缺少攻勢。因為胡珊有太好的便利條件了。她沒有理由也來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打個招呼就走!”
嘴巴上是這樣說話著,但林棲覺得自己要被心痛的海水淹沒,那是一種絕望的窒息的痛楚。任何藥物都無法控製的疼痛。
“怎麼不多玩一下哦!”胡珊微笑著!
“過一會兒,我還要彈鋼琴呢!也來聽一下吧!看看我有沒有進步哦!林棲姐姐!”
“不了。我要回去照顧小羽了!”
重深看向林棲:“那,要我送你嗎!”
胡珊插口:“深,我有點冷!”
“等一下,我去拿衣服!”
房間與陽台兩米範圍裏,頓時安靜。隻有胡珊與林棲。兩個人都在微笑著,但意味有著兩萬英尺的差距,是高空到地麵的差距。
重深漸漸已經變得以胡珊為重心了。她覺得冷,就立刻去找衣服。而送自己出門,不過是禮貌性地客套一下而已。
就連稱呼,也改變了。
從重深哥哥,到深。
深,隻有情侶之間才會這樣簡稱。
今天穿得不少,脖子上的圍巾也很溫暖,但是都抵消不了身體由內而外的冷。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胡珊勝利者的微笑,無論如何都超過自己的優秀……無力感貫穿全身。好像是回到了那些陷入最寒冷最黑暗時光的感覺。
那一次,抓到了重深。
這一次,沒有可以抓住的稻草了。
景瑞和蔡健,雖然用力幫她,但是,他們始終是局外人。似乎她的失敗,是不可挽救的了。
奇怪的是,自己好像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支撐著她。
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大概是,在重深的麵孔上,又看見了當初的那種憂傷!那種無法道明的憂傷。當初重深隱瞞著自己患narcolepsy的情況,麵孔上就浮動著這樣的憂傷。
盡管他和胡珊在一起,似乎過得很快活。
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並且會扭轉一切。
林棲轉身無聲無息地下樓。
重深找出一件大衣回到陽台:“啊,林棲已經走了?”
“是啊!舍不得嗎?”胡珊泛出一陣醋意。
“不是的,我是看見她沒有戴帽子,我剛好看見衣櫃裏有多的……”
胡珊一笑:“深,你說我穿上大衣好看嗎?”
“好看!”
“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呢!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哦!”
“嗬嗬!”
是嗎?
是的吧。
那個問題沒有找到,就是無法釋懷。
重深感覺到懷抱裏胡珊的體溫。
會接受小珊的告白,就連自己也是沒有預料到。
不知道為什麼,胡珊的逗樂,還有時刻甜美的笑容,似乎讓自己覺得很安心。可以把心頭說不出來的憂傷,衝淡。
這些憂傷,一定是那個問題帶來的!
“深,你笑了,很好看呢!”胡珊覺得抱住麵前的重深,就像是抱住了一棵最可靠的樹!她的手指在重深麵孔上滑動,這張長大的麵孔,比起小時候,更加讓人安心了。
“還記得嗎,阿姨不在,那是初春,晚上下了暴雨,閃電和響雷……我害怕睡不著覺,你就睡在我旁邊,我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是嗎?不大記得了哦!嗬嗬!”
“我記得就夠了!”
又開學了。冬天過去,春天返回了。
學校光禿禿的梧桐,冒出碧綠的小葉子。道路邊上的草坪也恢複了精神。
林棲轉到了藝術班。
藝術班在三樓,距離原先的班,整整兩層樓。
胡珊的離開,是在開學後的第二天。
她還是糾纏不休:“我要回國了!深,你可不能夠忘記我!”
“怎麼會呢!”
“好吧,你去上課吧!阿姨會送我去機場的!”
“好的,到了給我電話!”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許變心!”胡珊驕傲如王後發布命令一樣笑了。
還是那麼直接,那麼信心滿滿!
林棲路過原先的教室,因為調整,座位變得稀鬆許多。寬敞了許多,沒以前那麼逼仄了。都在一個大樓裏,總是容易遇見的!
林棲打量著重深,似乎有眼可以看見他的靈魂的情緒。
重深躲閃,低頭走過去。
景瑞不在家裏,她和蔡健見麵去了。中學生涯最後一個學期,假期濃縮為星期六半天,星期天一天了,而且是雙周才輪到!
家裏,隻有自己和小羽了。
林棲坐著,發呆。窗戶外麵,是春天到來的變化。電線杆上多了鳥群,這片區域的房子不高,有些是老式建築,屋頂上都生長著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植物,但一樣蔥蘢而清澈。
一個稚嫩的聲音,輕微地念誦著: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
在海的最深處,住著六個美麗的人魚公主,那個頂小的要算是最美麗的了。她的聲音清脆而明亮……
這個故事是小羽在念誦著,林棲認真聽著。小羽也漸漸在長大,時間的變化,誰都沒有留心。
小羽的嗓子很清亮,但是發音……有點漏風,有點讓人發笑。因為他最近掉了兩顆乳牙。是到換牙的時候了!
小人魚愛上王子……
為了追求愛情幸福,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脫去魚形,換來人形……
王子要和人間的女子結婚了……
巫婆告訴小人魚,隻要殺死王子,並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小人魚就可回到海裏,重新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小人魚把那帳篷上紫色的簾子掀開,看到那位美麗的新娘把頭枕在王子的懷裏睡著了。她彎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親了一吻,於是他向天空凝視——朝霞漸漸地變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眼,接著又把眼睛轉向這個王子;他正在夢中喃喃地念著他的新嫁娘的名字。
刀子在小人魚的手裏發抖。但是正在這時候,她把這刀子遠遠地向浪花裏扔去。萬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發出一道紅光,好像有許多血滴濺出了水麵。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視線投向這王子,然後她就從船上跳到海裏,她覺得她的身軀在融化成為泡沫……
林棲聽得怔住,她忍不住大喊一聲:“小羽。不要再念了……”
小羽轉頭,小臉全是納悶。一貫溫柔對他的姐姐,怎麼了?
他隻是讀了一篇童話而已。已經上完幼兒園的他,開始認識很多字了,雖然讀的還是簡縮版本的《海的女兒》。
小羽托著小腦袋,一副你說的我確實不大懂的樣子。當然,不是對童話的完全不懂。而是:“為什麼我講這個故事,你會那麼大反應呢!”
終於,林棲還是語調溫和下來:“沒什麼,小羽繼續讀故事書吧!姐姐很累,回房間休息了!”
林棲摸著小羽的頭,她必須盡快回房間。否則,她無法克製住眼淚。
那就更加無法給小羽毛交代了。
為什麼她會哭得這樣難過,這樣悲傷。
景瑞回來了,蔡健送她回家,在門口親了她的額頭。她不希望這些被林棲看到,她擔心林棲會觸景生情,心裏傷感。
他們都小心翼翼的。
愛是一種無法公平的事情。幸福的人,與不幸的人。同在地球上。
“小羽,林棲姐姐呢?”
“她在房間裏,都沒有給我做飯,我好餓!”小羽很委屈!
“是不是你惹林棲姐姐不高興了!”
“好像……是吧……”
“那你做什麼了?”景瑞看著林棲房間虛掩的門。
“小羽很乖的,但是,姐姐不喜歡小羽念這個故事!”
景瑞看見了地上的故事書。封麵上,是四個與海水一樣顏色的字,《海的女兒》!
哦,原來如此!
“不要緊,姐姐不是生小羽的氣呢!是別的人惹林棲姐姐不高興。來,景瑞姐姐做飯!小羽到桌子邊等著!”
“好哦!”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馬上又高興起來了。“對了,爸爸把生活費也彙款來了,是小羽簽字的哦!”
“是嗎?很乖嘛!表揚!”
“那我想明天去吃麥當勞!”
“小滑頭!”
做好了簡單的晚飯,林棲還沒有出來。
“小羽先吃,我去叫林棲!”
景瑞推開門。窗簾都是關閉著,林棲抱著自己,坐在床上,頭發掩蓋住了她的麵孔。景瑞把她的頭發順到腦後,摸到了潮濕,那是眼淚。
林棲的耳朵裏,還塞著耳機。
“在聽什麼呢?”
“景瑞……”林棲隻是呼喚著名字,“我好難過……”
“我明白,我明白的……”
耳機裏,是一首《雙手的溫柔》:“先別說,先別說,離開我的理由,反正都將是相同的結果……”
景瑞抱住林棲:“不要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實在無法挽回,那我唯有學習著放手。”
“放手?”景瑞幾乎是嚴厲地反問。
激動得搖晃著林棲:“堅持那麼久,曾經那麼相愛的彼此,為了你,他付出那麼多,現在都變成了零嗎?”
“你不是很有信心的嗎?為什麼放手?為什麼?”
手機響動了。林棲不去理睬手機,景瑞歎息一下,放開林棲,走到桌子前,抓起電話,按下接通。
“林棲你好,怎麼一直沒有聯係我?”
這個聲音?
啊,是林教授!
他回國了?
“您好!”景瑞把電話遞給林棲,“是林教授!他找你!問你怎麼一直沒聯係他?”
林棲平息一下情緒,才接過電話。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沒有聯係林教授這件事,她想不出什麼理由搪塞,因為她當時把名片丟了,丟在辦公室門口的意見盒子裏!
“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林教授問林棲:“關於江重深,你不覺得,我們需要溝通一下嗎!”
為什麼是自己?
完全應該是和重深的母親雷阿姨溝通吧!
自己現在什麼都不算。不是重深的女朋友了,也沒有別的合適的身份。
“為什麼?林教授。”
“因為,他恰恰忘記的是你,不是別人!”
這確實算一個理由。
“其實,在治療過程裏,確實出了一點瑕疵!”
林棲豁然坐起來。她的靈魂幾乎也要跳出軀體。
怎麼可以這樣?
他們那麼寄托希望,那麼信任的林教授,手術裏居然出現了瑕疵,出現之後,還一味掩蓋。林棲不可接受。
“如果你想知道是什麼瑕疵,我希望你能夠過來我的門診辦公室一下,好嗎?明天早上十點,我等著你!”
林教授的語氣似乎不大緊張。
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
自己需要知道嗎?
需要。
因為,那有關重深。
胡珊離開了。家裏變得清靜了,少了一個愛嘰嘰喳喳、時刻圍繞在自己身邊說笑的女孩子,連空氣都變成寂寞的了!
“重深……”媽媽站在門口。
“在忙著做功課嗎?”
“沒有,現在休息一下。有事情嗎?”
“是有點小問題!”
“您問啊!”
“胡珊走了,她似乎很舍不得你!”
“是的!媽!”
“小珊,我看得出很喜歡你!”
“嗬嗬!”重深覺得也不需要否認,已經是大家都可以看出來的事實。
“那你是什麼態度呢?”
原來,媽媽關心的是這個。
“我?”
“我也覺得小珊很可愛,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隻是可愛?”雷夏喻問。
“我大概,也是很喜歡她吧!”
“那麼,林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