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發生什麼了嘛!”頭還是有點暈,不過人沒那麼虛弱了,重深站起來。
“出去再說哦!”兩個人走出來,林棲跟在後麵。
出了醫務室,蔡健扁了一下嘴巴:“是林棲和景瑞……”
林棲隻是安靜地在邊上聽著,似乎講的都和她沒有關係。
“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兩個人爭執起來,林棲就跑上了天台,景瑞也跟著上去了,我也跟去了。擔心她們出意外。在天台,隻聽見景瑞在說話,林棲蹲著在哭,而且慢慢靠近邊緣……”
“景瑞就嚇成傻瓜了,開始勸阻起來,我也跟著勸阻。幸好都在上課,沒人注意到。不過我們現在一定被數學老師記錄逃課了。搞不好要被學校追查。”
蔡健吐了一下舌頭:“很驚險啊!”
重深心裏很感激,蔡健是因為自己,才關心她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過蔡健這個家夥說話交代的不怎麼清楚。中間少了一部分。
“然後呢?”重深提醒。
“然後?哦,我一急,就給你打了電話,林棲聽見了,就冷靜下來。慢慢離開天台邊緣。我們三個人,就都不說話,僵持著。過了一會兒,林棲跑下樓,就發現你……我跟景瑞也跑下來,然後我和林棲送你到醫務室。”
“景瑞呢?”重深問。這樣問的時候,林棲轉過頭,看著重深,像是在難過地問他,為什麼那麼關心景瑞。
“景瑞,是大你一周的姐姐吧!”重深正麵看著林棲。
蔡健打哈哈:“你們慢慢說話哦,我可要趕回家了,我家可比較遠哦!”他可沒興趣當電燈泡。“不過,你們不要再去天台了。”
“知道啦,好囉唆的蔡小賤。”
“白好心了,拜拜。”
現在天真的是慢慢黑下來。
“我們,到哪裏去呢?”
忘記她不能夠說話了。重深晃晃手機,林棲接過重深的手機,在短信欄裏輸入文字。
“就去圓湖吧!”
一直走到了圓湖那裏,都坐下。重深一拍腦袋:“肚子餓了吧!你先在這裏坐坐,我去買麵包和水。”
“好……”
圓湖距離學校小超市很近,一大袋優惠裝椰蓉蛋黃麵包,兩瓶礦泉水。買回來分給林棲,她小口小口咬。重深一下子消滅掉了,舔舔嘴巴,似乎隻有七成飽。
大麵積的夕陽雲彩,落在水麵上,藍色睡蓮融入了奇妙的背景色裏。
是什麼東西蕩漾了一下,陰影裏生出的光芒一樣。重深看見了,是林棲在笑,很舒展的那種。她笑了,嗬嗬,一定是看見自己舔嘴巴的樣子比較可笑。笑容轉瞬即逝,又換成了淡淡的,皺著眉頭的。
“你笑起來很好看的。”重深拿鞋子碰一碰湖水。
林棲拿手機回複:“你舔嘴巴也很好看。”
對於林棲來說,重深是第一個,她這樣子靠近的男孩子。她的胸口現在還像是有一千隻兔子在籠子裏跳躍。
“為什麼景瑞那麼恨你,你們不是姐妹嗎?”
“大概,因為嫉妒我比她漂亮。”
這確實是事實。景瑞和林棲,不像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在相貌上,差距很大。
林棲把麵包放到重深的腿上,示意他吃。
“你不吃了?”
林棲摸摸肚子,做了一個很飽的表情。
女孩子就是食量小,那他可就不客氣了,重深幾口消滅掉那一半。
“開始,景瑞還是站在你一邊啊,那次班導找你的麻煩,最後是她站起來替你說話的。”
林棲默默看著圓湖,睡蓮鋸齒一樣的小小葉子被水浸透。
重深說:“你看,1號睡蓮馬上就要開了,我們到時候來看。好奇怪,怎麼不見去年它們結出蓮子呢!”
林棲點頭。
“到時候,我們一起來看哈!”
重深說的是我們。
我們,就是兩個人的意思。
林棲很想告訴重深:你知道嗎,睡蓮其實和別人的蓮花不一樣,沒有蓮藕也不會長出蓮子的。可是,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徘徊,什麼都沒按。手機交還給重深。隻是發呆。
空氣冷下來,林棲抱住膝蓋,重深的外套比林棲的動作還要快。可是,林棲又搶先一步站起來了。
“是要回去了嗎?”
林棲點頭。
“我送你。”重深努嘴巴示意她坐上單車的後座位。
林棲要過手機:“你今天好累的,早點回去休息。我會給你發短信的。”
“好,說定了,如果不發,明天上課我就要報複……”
“是什麼報複哦,我好害怕!”林棲又笑了,笑得那麼開心,隻有在重深麵前,才可以這樣放心地、自由地笑。
“先不告訴你。看你的表現了。”重深說,“那我還是送你到車站那裏。上來吧。”
雖然她心裏藏著許多秘密似的,但是此刻,似乎放心地,把自己交付給重深。
林棲聽見風聲,在重深速度的變化當中,因為間隔的節奏,猶如歌唱。
一雙手,圍繞上重深的腰。
後背,一定是被林棲暖暖的麵孔貼著的吧,所以,感覺到,無窮的力氣傳來,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了。
在車站分開,重深揚手喊道:“記得發短信。”
“江重深……”
一團黑影子飛過來,直接砸了重深的腦袋一下,然後斜斜掛在肩膀上。是一隻鞋。不巧的是,這鞋的帶子還纏住了他衣服的扣子。重深瞠目結舌,鞋子是景瑞扔過來的。
怒氣衝衝的景瑞:“江重深,沒經過容許你幹嗎上我們家。還欺負奶奶睡覺了隻有小羽在,還找小羽問東問西,你有什麼陰謀?”
“陰謀?我沒有。”重深太冤枉了。
充其量,也就是想了解這個複雜的一家子裏,林棲的處境而已。
“我討厭你,你這個醜八怪,你喜歡林棲去啊,你跟她到外麵去見麵啊,不許在我家見麵。不許上我家找她。”
醜八怪?好吧,就算是吧,重深內心其實不覺得自己非常非常帥,充其量,就是不很醜吧。隻是有時候在嘴皮子上故意炫耀下而已,那也是和蔡健幾個好朋友開玩笑的時候。
“對不起哦!可是,我沒有惡意。我隻是希望你和林棲能夠像真正的姐妹那樣在一起。為什麼要敵視……”
“我們敵視不敵視關你什麼事情?”
“你們是一家人啊!”
“我們才不是一家人,我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啊?”重深驚訝了。這是小羽沒有告訴重深的,小羽太小,也說不大清楚這些關係。
“哈哈,好奇怪,江重深這個家夥,難道拿鞋子當裝飾品嗎?”
“還不是因為有個在學校當副主任的老媽,據說是班導的心腹哦!家裏還繼承了一大筆錢……”
誰?誰在背後偷偷講別人閑話。
重深看來看去,三三兩兩的同學走來走去,抓住這個人比抓一隻蒼蠅還難。景瑞卻大吼一聲:“是男人就站出來說話,偷偷摸摸算什麼?”
哦,剛才的聲音確實是個男生。
不過景瑞的表現也未免太激動了吧,比重深還激動。真沒看出來,她的脾氣這麼火爆。第一天來教室,還以為是個容易被人欺負的小孩子,結果,真麵目是這樣的。
重深去扯鞋子:“好啦好啦,不管別人怎麼說。”
“人家在說你,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景瑞看著重深,忽然語氣很喪氣,很溫溫柔柔的。
重深心裏咯噔一下,有點不妙哦!
“謝謝你了,我保證下次再不隨便去你家了。好了吧!”
該死,鞋帶和扣子糾集得太厲害,用野蠻手法,隻怕衣服也要扯破。現在是夏天,男生的校服是一件短袖白襯衫,可沒女生校服那麼結實。
“林棲你來了啊!”
早該料想到,景瑞來了,那林棲一定也會隔著十五分鍾跟著到。她們肯定是故意拖延了一段時間分開走的。
“林棲,你也叫林棲哦!”景瑞的語氣頓時像是塗了番茄汁的竹簽,又尖又酸。
“我聽見奶奶和你都叫的林棲嘛。”重深一點也不生氣,不知道為什麼,重深的好脾氣,在跟林棲有關的人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林棲有點愕然,看見重深和景瑞站在一起。她有點狐疑地看看重深,又看看景瑞,頭一低,兩個人都沒搭理,從中間穿過去,直接沿著坡地往教室走。
“怎麼了?是哪裏做錯了?”
重深一轉單車車頭,就要趕上去。
景瑞在後麵喊:“喂,喂,我的鞋子……”
重深有點惴惴不安了。林棲不會是誤會了吧,然後吃醋了吧,然後,非常非常生氣?
重深原封不動把想法輸入手機,在抽屜下,遞到林棲麵前,林棲手一拔,不看。
不過確實容易誤會哦!
景瑞的鞋子掛在重深的身上,根本就是有嚴重的打情罵俏的嫌疑。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的。不過,距離黃河很遠,不如跳圓湖。
“林棲,你誤會了,我們沒什麼!”
“與我無關。”
“真的,我好冤枉,跳到圓湖也洗不清了……景瑞隻是要我不要上你們家!”
“你去過我們家?什麼時候?”
“你不理我的那天。”
林棲顯然想不起來了。她有時搭理,有時不搭理,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哪天。
“那你去我們家做什麼……”
“我,我想幫你們姐妹,化解掉……”
“不可能。她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她的。”
“究竟是什麼事情嘛?”重深故意用撒嬌的語氣問,他很擔心問得嚴肅了,會惹惱林棲,隻好小心翼翼的。
“班導在看了,認真聽課,小心考試不及格,明年就要升學考試了……”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林棲悶頭做著筆記,看黑板,若有所思,完全是好學生認真聽課的樣子。
重深泄氣了,換一個話題:“我們昨天晚上,約好了去吃紅藍四季餐廳的鵝肝哦!”
“那麼貴,還是不要浪費吧!”
“是我請!”
“可是用的不是自己的錢!”
林棲還以為重深會沒脾氣地啞口。結果,他說:“是我自己的錢啊,去年夏天,我一個暑假兼職的……”
如此,不是說他家繼承了財產麼?而且,隻有他和媽媽兩個人,重深還這樣低調……林棲忽然覺得心跳快了十倍。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林棲忽然感覺頭很暈,麵孔在發熱,意識開始有些模糊。教室裏沒有空調,吊扇慢悠悠,會不會是中暑?
重深一摸她的額頭,滾燙。
他趕緊舉手:“老師,林棲中暑了,我送她去醫務室。”
“快去。”奇怪,班導還很通情達理的。估計上次的檢討書,林棲寫得很誠懇。
出了教室,經過窗後,重深看見景瑞的眼睛,兩人目光交錯一下,景瑞的眼睛似乎在說:去吧,照顧好她。
畢竟是姐妹……
重深趕緊把林棲扶到醫務室。
他沒注意到,景瑞把眼光收回來,一扭頭,撞上蔡健。蔡健咳嗽了一下。
扶林棲到醫務室,直接躺下。老太太說:“這裏沒冰箱,我去取一點點冰塊,你先在她的手腕那兒,擦點酒精。降溫。”
“哦。”重深照做。
老太太出去了,醫務室在大片梧桐林中間藏著,很僻靜。重深聽見了蟬的鳴叫。
“媽媽……”是林棲在叫,聲音細微得幾乎被蟬叫掩蓋了。
重深附下身,耳朵靠近。
“媽媽,你幫我換衣服,我又穿反了。媽媽,你怎麼不幫我換好……”她聲音帶著嗚咽。
重深覺得自己的心在絞痛,林棲,你的腦袋裏,究竟藏著什麼難過的事情?
“媽媽,你也不要我了……”
林棲,那些不開心的事,你為什麼要記得那麼牢固?重深把酒精擦了,酒精揮發,帶走手腕的熱量。手腕是動脈血液經過的地方,體溫也迅速被降低,隻等冰塊來了,就差不多了!重深把自己的手掌也滴上酒精,然後,貼在林棲的額頭。
林棲感覺到手腕的冰涼,身體和額頭的降溫了,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緩和下來。這樣的天氣,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門“嘎吱”開了,老太太回來了:“來,小夥子,把冰塊一點點幫她拭擦,注意不要貼著皮膚太久。她是你女朋友吧!”
重深臉一紅,想了一想,點頭。
老太太嗬嗬輕笑,給重深示範了一下,測量下林棲的溫度。回位置上看起一份報紙來,示意重深繼續照做。
三十八度,三十七度半……恢複正常了。
呼吸很均勻了,睡醒了,就好了。重深把手帕,拿到水龍頭那兒清洗一下,回頭看老太太,老太太一擺手:“搭在窗上曬曬!”
十多分鍾過去,有人敲門,兩種節奏。重深開門,是景瑞和蔡健。
“怎麼了,好點沒?”蔡健問。
“差不多了。在睡覺,噓!”重深比畫了一下。重深看見景瑞的眼神,一副放心了的意味。
老太太又是一笑:“今天我這醫務室還真熱鬧哦,看來春天還沒過去呀。”那語調,好意味深長。
景瑞、重深和蔡健三個人之間有種怪怪的尷尬。隻有林棲安謐地睡著,臉上的表情甜美而寧靜,渾然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對白。
學校7號教學樓的天台,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坐在天台上鋪陳的水管上。
男生,是重深。
女生,卻不是林棲,而是景瑞。
“你一直很關心林棲的,為什麼不承認?”
“我沒有關心林棲,我隻是關心小羽。”
“那是為什麼?”
“因為她是小羽的姐姐,我也是!”
“那又有什麼區別,那你們都是小羽的姐姐啊。”
“可是,我和林棲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重深完全糊塗了。
上天台,是景瑞拉著的。景瑞在醫務室看一下蔡健:“拜托你照看下林棲,我有話要跟重深說。”
蔡健似乎有點不甘心:“什麼話……”
“你不要管,重深,我們上去吧!”
走來走去,還是上了7號教學樓的天台。這也是上一次,蔡健看見林棲和景瑞吵架的地方。
這個個子瘦小的女孩子,也有著複雜的性格吧!平時一副貌不驚人的樣子,花癡起來,會因為重深的跟蹤激動得哆嗦。在討論著別的話題的時候,很冷漠。現在,臉上卻浮現出哀傷。
這家人,似乎都有點複雜吧!
重深心想,林棲也是這樣,有時候冰冷漠然,像冰雕,有時候,又豁出去了什麼都無畏。有時候,柔軟弱小得像是最小的小女孩子,羞澀又膽怯。還有時候,比如生病了,會躺在床上,甜美安謐,讓人想要照顧一輩子。
景瑞把手在重深麵前揮舞:“怎麼發傻呆?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
“有哦。”重深把自己到處飛的靈魂抓回來。
“什麼叫沒有血緣關係?”
景瑞似乎跑題了:“你是怎麼遇見了林棲的啊?”
我?重深想了一想,那天和今天很像吧,氣溫很高,天空沒有雲。去參加蔡健的生日,買好的蛋糕,忘在車上了。是林棲送給他的。
在坐車的地方,就看見了反穿校服和背著書包的林棲,表情冷漠,冰塊一樣。
重深一點點回憶,告訴景瑞。
“她就是這樣怪哦,第一天見到她,我有些害怕。我們,不是一個父親。林棲的媽媽很早就離婚了,帶著林棲來我家。我的爸爸也是一個人帶著我。”
重深這下全明白了。
一個單親爸爸,一個是單親媽媽。
他們構成了一個新家。
那麼,小羽就是新家的新結晶。
景瑞惆悵起來,想去來過去的事情,好多好多,像是昨日發生的。
“林棲的媽媽,後來嫁給了我的父親,懷孕了。我們一家人都很開心。我很開心,因為,以後會更加熱鬧了。而且,那是我的弟弟呀!”
“我和林棲之間,從見麵第一天開始,就很淡漠的。彼此不說話,像是天生就有仇。”
“林棲長得漂亮,和媽媽一樣,像個驕傲的公主。其實我很羨慕她。她不和我玩,搶我的玩具,和我搶房子睡覺。我們總是吵架,她比我小五天,卻比我個子高,吵架起來,聲音很高,像哭起來一樣,一點也不讓人。連鄰居都登門,責怪我們讓大家不得安寧。我討厭她,很討厭。”
“吵架……”
重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你是說,林棲會說話。那個時候?”
景瑞看一眼重深,說不出難過或高興地一笑:“是的。”
“那是為什麼?後來不可以講話了?”
景瑞卻隻是接著自己的話,說下去。
“我心裏想,以後有了小羽,我就不寂寞了。我才不要再和林棲一起玩。”
“生小羽的那天,爸爸不在家,隻有我和林棲。媽媽在廚房還要做東西給我們吃,結果出來的時候,意外摔倒了,生下了小羽的那天,生命告急。婦產科的醫生們慌忙搶救。開始媽媽還是昏迷了。奶奶趕過來看護。媽媽在兩天以後轉醒了一次,然後,人又昏迷了。醫生跟我們說,已經盡了全力了。
“等到爸爸趕回來,媽媽已經死了。”
“媽媽其實是繼母,但對我,其實很好。把我當成和林棲一樣的親生女兒。爸爸對林棲,都做不到那樣好。”
“媽媽去世那天,林棲就沒說話了,隻是大哭。哭到後來沒了聲,昏倒了。醒來,就不開口了。”
“大家都很傷心,還要照顧小羽,也沒有理睬她。”
“小羽漸漸長大了。後來,我還跟她吵架,她卻隻能夠發出咿呀的沙啞嗓音,我們才知道,她不能夠講話了。她除了不能夠說話,就總是莫名其妙地反穿著衣服。”
“日子久了,我們也習慣了林棲不再開口說話了。我開始很高興,因為我終於吵架上勝過了她。我功課不如她,也沒有她漂亮。”
“媽媽去世了,爸爸也心灰意懶,為了養起全家,出國工作了。奶奶負責照顧我們,奶奶始終還是不習慣大城市。我們就跟著奶奶,搬到這裏了。”
原來,林棲並不是生來就不會說話,是後天的變故。重深覺得這個故事,觸耳驚心。
手機閃亮起來,呼叫者,林棲。
重深還沒來得及接,就斷了。
然後是一條短消息:“你在哪裏,為什麼我看不到你?”
重深看著景瑞:“為什麼一下子,全部都告訴我?”
“因為,我看出你喜歡林棲!你那麼緊張她!”
重深從側麵看著景瑞。景瑞的眼睛裏,有很多很多的淚水,可是,她在克製著。那些淚水,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就算整個世界顛覆,似乎她也不會讓它們掉下來。重深心裏一顫。景瑞,是喜歡他的吧。而且,遠比他想象的程度要嚴重。
景瑞站起來:“好了,都告訴你啦,你喜歡林棲,那就好好對待她吧!我們下去吧!”她似乎很著急離開,生怕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被重深看見。景瑞搶在重深前麵鑽進樓道。從後麵看過去,背影越發瘦小。
已經很晚了,終於風也轉變為涼爽的了。風一陣一陣吹過,吹散了浮雲。漸漸現出淡白色的月亮。重深還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對不起……景瑞……”
林棲……
“林棲……”重深很輕柔很輕柔喊著林棲的小名。
她還閉著眼睛,醫務室的老太太說:“我要下班了哦,不許假裝睡覺。小情侶鬧脾氣,找個風景好點的地方嘛,去圓湖哦!”
好犀利的老太太。
林棲“噔噔噔噔”地起來,飛快地對老太太鞠了一躬。表示禮貌和感謝。重深被她逗樂了,看不出來,多數時候冰雕木偶一樣的林棲,動作還能夠這樣快呢!
然後,林棲一拉重深,出了門。
先是老太太轉動鑰匙鎖門的響動,一會兒,就靜悄悄的了。學校放學了。已經入夜了。
“林棲,不知道還趕得上末班車不?”
搖頭,代表不知道吧!
她還是不能夠說話,媽媽的去世,應該是巨大的創傷!我一定要幫助她,重新開口說話。
看看手機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現在公共汽車已經收班了,肯定趕不上了。
重深說:“不如今天去我家?我家有多的空房間的。要麼,可以跟我媽一起休息。”
“點頭yes,搖頭no。”重深拉著林棲的手,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緊地抓住喜歡的女孩子的手。以前也抓住過的,不過,是在幼兒園做遊戲,那肯定不算!
林棲出現在車站,心就開始和她產生了奇怪的聯係。
等到一連幾天還想著,做夢夢到,大概,就已經喜歡上了吧。
而且,還出現在自己的旁邊,變成了同桌……林棲也一定是喜歡自己的。不然一切都不會發生得這樣順利。
林棲隻是聽著,不搖頭也不點頭。
不管了,現在手裏抓著她了。我說了算。重深覺得自己心裏滿滿的都是勇氣,重深撥通電話:“媽媽,我有個同學今天沒地方睡覺,趕不上回家,在我們家借宿哦。”
媽媽一貫是開明的、不反對的。嗬嗬!
果然,她說:“好的啊,你們叫出租車,早點回來,很晚了。”
都沒有問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重深很感激媽媽。
重深看看林棲,那麼乖巧的樣子,什麼都不反對。隻是被他拉著一步一步走出醫務室走廊,經過圓湖,出了校門,門口早就有一些夜班的出租車等候著顧客。
甚至都不用跟媽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