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第二天外麵仍然在下雨。
蔡遠遠站在窗戶前,看著雨天。剛才他已經發了短信給心默。
然後,收到了回複:“小雪後天回國。過完春節你們一起來吧!”
蔡遠遠又問:“小雪的情況又好轉沒?”
邱心默回複:“有一點。看了從前的照片,她似乎想起了很多。但是,仍然不能夠全部對應。”
蔡遠遠問:“小雪的奶奶還好嗎?”
邱心默回複:“奶奶很好,沒有什麼情況,我在照顧她。奶奶有時候會清醒,問我那天接她的男生是誰?為什麼覺得麵熟!”
蔡遠遠愕然一下,醒悟過來:“大概,奶奶也看見過我的照片!”
邱心默回複:“我想是這樣的!你們準備出發吧,節日一過,就要快點買車票,不然,很容易買不到票了。希望小雪早點恢複!或者坐飛機來吧!”
蔡遠遠回過去:“好!再聯係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這句多出的話,許琴葦也看見了。
她就站在他的旁邊。
蔡遠遠解釋:“心默,就是你在學校看見過的女生。她和小雪比較像,被你誤識為幽靈的!”
許琴葦目光迷離起來。
她也看著窗外的雨天,帶著半透明的灰亮。那天,在訓導主任的辦公室,見到了那個女生,第一眼,她就想到了小雪。
後來,訓導主任說會去查檔案的。學校裏辦理了退學手續或者離校手續的學生,都要經過他,讓他簽字。他才會有印象的吧!他應該去查了,發現還是有區別。所以,就當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難道,自己也看花了眼嗎?
蔡遠遠忍不住看著天空,說:“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停,會不會影響行程?”
許琴葦回答:“爸爸看了最近的報紙,未來三天,都會是陰雨!”
蔡遠遠“哦”了一下,兩個人相視一下,他拉著許琴葦的手,回到沙發上坐下。
新年當天,超級市場太多人了。都在購買東西,準備著未來三天在家好好休息。
全國都在過節,市區靠近江水邊上,可以看見指定地點燃放的焰火,煙花一大片一大片在半空色彩斑斕,照耀閃亮。
小雨中間轉為大雨,又停歇了一個夜晚。
然後,又下起來。
三天後,邱心默發來短信:“小雪回來了,回家了!”
隻要不是雷雨,一般的小雨,飛機還是會照常運行。但是,起飛和降落會有延誤。
許言永問女兒:“需要爸爸一起去嗎?”
琴葦看著爸爸,似乎在猶豫。
最終,她搖頭。
許琴葦說:“爸,你放心,有他陪我!”
這個他說的是蔡遠遠。
“這樣的天氣,你們還是坐火車吧,不用急。都會解決的!”
許琴葦點點頭。
其實在昨天晚上,許言永已經單獨跟蔡遠遠強調了,一定要照看好琴葦。盡管許言永知道不必強調蔡遠遠也會做到的。
看著樓下,琴葦和蔡遠遠上了車,許言永對過完了節日來複工的保姆說,已經把卡放進琴葦的行李裏了嗎?
那是一張存放了大筆數額錢的銀行卡。以備不時之需。許言永能夠做的,隻有這個了。
女兒的人生,是需要她自己走下去。有些問題,做爸爸的也無法插手。
“小葦,小遠,一切順利!”他喃喃地說。
下了列車。變成了許琴葦帶路,而蔡遠遠跟著。
上了公共汽車,許琴葦轉頭對蔡遠遠說:“這班車,就是我遇見小雪的路線。”
“哦。”蔡遠遠點點頭。
這個城市也在下雨,還有寒冷的風。
蔡遠遠給心默發消息:“我們就快到小雪家了。”
回複過來:“小雪在家裏,不過我在機場了,小雪的爸爸媽媽也回來了,所以我就回澳大利亞了!”
“那一路順風,謝謝你!”
想起不能夠說話,做過聲帶手術,說話以氣流發出絲絨吹拂的輕微聲音的邱心默,蔡遠遠心頭湧起怪異的感覺。
那是一種什麼事情在漸漸逼近的感覺。
急促的心跳,驟然而來,然後又消失了。
一切都很寧靜。
包括許琴葦,前所未有的寧靜。她目光越過乘客稀少的車廂,以及車窗,眺望著更加遠的地方,好像一眼可以看見小雪的家。甚至,她的目光已經穿越了時間空間和外麵連綿的雨水,提前看見了小雪,並且與她目光對接。
很大的雨傘舉過頭頂,蔡遠遠一手攬著許琴葦,站在通往小雪家的巷子口。
“劈啪劈啪”,雨傘發出被雨水撞擊的聲響。
抬頭望去,小雪家裏的燈光是亮的。
幾滴雨水濺落到眼睛上,蔡遠遠閉上眼睛。
往裏麵走,在樓道門口停留下來,站在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見小雪家的陽台。他曾經在那裏,和邱心默一起給植物澆水,看天氣。
現在,他看見陽台上有一個女孩。她站立著,手裏打著雨傘。蔡遠遠轉頭看向許琴葦,許琴葦也看見了那個女孩。
“是她,是小雪!”許琴葦喃喃地說。
蔡遠遠說:“我來按門鈴。讓她開這個防盜門。”
許琴葦“嗯”一聲,頭卻始終抬著,看向上方。蔡遠遠按了幾下,無人應答,樓道門口太窄,他放下雨傘,跑開幾米,喊起來:“小雪,家裏有人嗎?”
那個女孩有了反應,她轉身。
一排黑色的物體翻倒,然後往下掉。
是陽台上的植物。
許琴葦頓時收縮瞳孔,她大喊,遠遠。
那些是植物的花盆,迅速越過二樓……許琴葦撲過去。
連續幾聲沉悶的碎裂聲。泥土被雨水衝刷。一些紅色的液體流淌開來。
蔡遠遠感覺到麵孔被植物的葉片貼著,冰冷刺人。他麵前是一盆百合花,零碎蒼白花瓣頓時被泥汙染黑。然後,他的腳一陣劇烈的疼痛,他覺得意識模糊了。耳朵邊許琴葦在叫喚著什麼,卻聽不見內容。許琴葦密布雨水的臉也完全看不清楚了。
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從樓上穿越而來。
許琴葦站起來,雨傘丟在一邊。頭發全部被打濕了。剛才,雨傘擋住了大部分花盆。但還有一個沒有被阻擋。
一個女孩子出現在樓道門口。
她也把雨傘丟下了。
兩個女生對視著。
這個女生曾經與自己親密如最好的姐妹,但那是過去。那友誼太短暫,幾乎如同流星,一閃而過,被大氣層摩擦,高溫煉獄,化為灰燼。隻剩怨恨的灰燼。
許琴葦拖著蔡遠遠,往樓道幹燥的地方拖。但她的力氣不夠,那個女生也衝過來,她們一起把蔡遠遠拉進來。三個人都潮濕如水人。
許琴葦低頭,手懸空著,無法落下去,蔡遠遠的腿被砸中,那裏還在滲透鮮血。她充滿了哀傷:“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叫救護車!”那個女生比許琴葦要冷靜。她抬起頭。
這個女生有著簡短的頭發,還有熟悉的麵目輪廓,她就是小雪。
她的樣子,是許琴葦在出事那一晚,最後一麵見到的樣子。
那是好長好長的夢。
好想永遠沉湎其中,再也不願意醒來。
那是夏日最美的黃昏。
那也是最甜蜜的夜晚。
一個少女,進入自己的房間,在自己的嘴唇上,觸碰了一下。是夢中的夢中嗎?這些都無法分辨了。
許多的書信和文字像是沙子一樣傾瀉下來。那些字句是見過的。是寫著安慰他的內容,是鼓勵的,是帶來溫暖的。小雪……鹿雪禾……許琴葦……何雪露……
兩個女生站在醫院病房門外。
夜半的醫院走廊很寂靜,即使是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仍然清晰無比。
走廊盡頭,值夜班的護士趴在桌子上,在打瞌睡。
頭頂的日光燈,映照一片雪白。外麵的雨水仍然不停,在鋪天蓋地連綿地下著。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邱心默這個人吧……”
“鹿雪禾,你代替我愛上了蔡遠遠,我要謝謝你!”
“不用謝!”許琴葦說。
“你錯了!”小雪說。
“我怎麼錯了?”
“邱心默的存在,好比鹿雪禾的存在!”
“但她們根本都是虛幻的!”許琴葦的麵色慘白,“我以為我永遠無法得到你的原諒!”
“我應該原諒你嗎?”
許琴葦沉默了。
“因為蔡遠遠喜歡的是你,不是我!他喜歡的是邪惡的你,而不是我!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何雪露說。她的表情很平靜,好像說著那些充滿怨恨的話的,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她。
“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
“我一直不去找你,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懲罰!你應該都知道了,我並沒有死。我隻是暫時失去了記憶!”何雪露微笑了。
“你什麼時候恢複了記憶?”
“當我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
“蔡遠遠的照片?”
“你說對了!我的父母帶我去國外治療,仍然沒有效果,半年前,帶我回國。因為我,他們幾乎傾家蕩產。因此不得不雙雙出去打工,賺錢償還債務!這些,都是因你所賜!”
“不!我不是故意的!”許琴葦的眼淚無法控製了。
“一切有因必有果!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何雪露站在原地,提起她的上衣。那裏,是縫合的傷口。
“你告訴蔡遠遠的,不是事實,對嗎?”
“你告訴他的,是被你扭曲了的事實!”
“那是我們兩個一起逃出去了,但是你一把推倒我,你跑得越來越遠,後麵的那幾個惡棍追趕上來,他們追趕上了我!”
“你在推倒我的時候,眼睛裏閃著多麼恐怖的光,像是暗夜裏最凶狠的野獸!它要爭奪食物,充滿了嫉妒!”
“不,不是這樣的!我可以靠自己去爭取,我可以!”許琴葦蹲下身。
“是的,你可以,但是你沒有這樣做。你看到蔡遠遠的照片,你就喜歡上他了。你看到我們的通信了,我不是還給你看了我們往來的電子郵件。你感覺到了,是的,蔡遠遠還沒有喜歡上身邊的何雪露,但他已經對小雪有了好感。”
“我隻是被一個念頭控製了,那個念頭是魔鬼!”許琴葦淚流滿麵。
何雪露終於也蹲下身。
“一念之差也是錯!一切都造成了。你打開了潘多拉盒子,魔鬼已經放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還活著!但我該原諒你嗎?”
許琴葦猛然又抬頭:“但你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要害我們?”
“不是我!”何雪露說。
“不是你,是誰?”
“是蔡遠遠……”
“當你真的被小雪懲罰了,你才能夠原諒自己。”
“其實,花盆掉下的位置,是偏向我們旁邊的。我會推開你,然後都不會出事的。”
“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來救我!所以,計劃就被打亂了。”
“還好,我隻是腿受傷了。”
蔡遠遠醒轉過來。
他的陳述那麼平靜,似乎沒有顧及自己的受傷一樣。說到許琴葦第一時間撲倒他,蔡遠遠拿手遮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在她身邊,猶如守護天使。
所以,當他出事,她理所當然奮不顧身救他。愛很複雜,又很簡單。
許琴葦的眼淚,終於又不斷地撲騰了。
“你們,為什麼會一起聯合……”下麵的話,許琴葦沒有說下去。
“我們並沒有聯合!”何雪露說。
“我們隻是都要完成自己的心願。”
蔡遠遠看著許琴葦,笑了,摸著許琴葦的頭發:“哭得這麼厲害,鼻子都皺掉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何雪露問蔡遠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邱心默就是我的?”
蔡遠遠看著何雪露:“開始隻是一種感覺。後來,我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雖然你在穿衣和打扮上,有變化,可以跟以前照片上的小雪的樣子區分開。而且,你特意讓邱心默變成一個不能夠說話的人,為自己安了一個做過聲帶手術的遠房表姐身份。但是,還是有漏洞。”
“我確實知道你打算來找我,所以我就做好了準備的。我回到過學校,聽到了關於你和轉校生的故事。我就開始懷疑起來。鹿雪禾……那是我自己的名字的顛倒。在我看見你的照片以後,我也隻恢複了部分記憶,之後,我配合心理醫生尋找從前的記憶。回到以前的學校裏找到了很多過去的片斷。”何雪露說。
“我在發現了那個東西之後,就在猜想,也許,你就是想要懲罰小葦,所以一直不去找她。讓小葦以為你被害了,沉浸在自責當中。”
何雪露忽然歎了口氣,眼裏露出恐懼:“那個夜晚的事情,我終歸都想起來了。每當我被恐懼折磨,就會充滿了怨恨。我要報複。我知道小葦企圖凍死自己,企圖自殺,每一次,我的內心都會暫時地充滿愉快。但是,我發現,每一次,你都更加接近小葦的內心。我以為你會因此而厭惡她,結果,你反而更加照顧愛護她!我想,我大概永遠無法得到你的愛,你這樣全麵龐大的愛!”
“但我仍然感謝你,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並不隻有愛情這一種!”
“但我想得到的,不是非愛情的。”
“愛讓人瘋狂!”
“讓人瘋狂的不是愛,是嫉妒,是霸占,是怨恨,是毀滅……”何雪露忽然嚴肅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答應你,願意配合你?”
“雖然和你單獨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寧靜,與幸福感!那幾天,我很幸福。也許,現在我可以理解了,人與人的感情,不是那麼非此即彼。也許你對我的感情,愛情成分不是主要的,但是,那已經很美好了。你在我家裏,站在陽台上,我給植物澆水的時候,你在修剪葉子。我看著你修剪葉子的樣子,我很滿足。我終於站在你的旁邊,我克服了我的自卑,我在這樣的情形下,和你那麼近距離地在一起。”
何雪露站在窗戶邊上,轉過身來,笑了一下,然後說:“小葦,你問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問我,小雪原諒了小葦了嗎?”
許琴葦愣住了。
“小雪,你原諒了我嗎?”
“我原諒了你。那麼,你已經原諒了你自己嗎?”
何雪露站在原地,她臉上帶著笑意,她不再是那個隱蔽地、偷偷摸摸地喜歡著一個人的小雪了。
許琴葦看著蔡遠遠,問:“你還沒說,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你發現了邱心默就是小雪!?”
“一本小說!”蔡遠遠回答。
在小雪的抽屜裏,除了有保存的書信之外,還有一個寫日記的小本子。
“小本子你拿給我看過。”蔡遠遠看著何雪露說。
“裏麵提到了一本小說,你曾經在一本雜誌上看過一篇小說,你說很喜歡。那篇小說在雜誌的增刊發表過,然後正式出版了。我去書店找到了這本小說,看完了。小說的名字叫《惡魔鳴奏曲》,裏麵提到一個少女,做過聲帶手術,所以無法說話,隻能夠用微弱的喉嚨的氣流,發出一點聲音。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剛好小說裏提到的少女,我居然遇見了。
我猜測,你一定是受到小說的啟發,把自己扮演成這樣的一個少女。你模仿了小說。那個時候,你仍然不想讓我們知道,你沒有去世。”
“確實如此。”何雪露點頭。
“你還提到,你回國,回到了小鎮,還問過了郵遞員。可是,我那一次回小鎮找尋線索的時候,也問過那個郵遞員,並且知道,他確實給你家裏送過跨國郵件,但是,卻不是來自澳大利亞,而是來自日本!後來我才想起來,你的話裏有謊言。”
許琴葦插話:“那你們,是什麼時候商議了,要安排對我的懲罰?為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
“你知道嗎?小雪的原諒不是最重要的,終歸還是取決於你對自己的原諒。”
何雪露說:“就在你們坐火車來的路途中。”
“我在衛生間裏給小雪打的電話!那個時候,你已經睡著了。”蔡遠遠說。
“蔡遠遠對你的感情,是濃烈的愛情。這是我無法企及的。我經過了死亡的關卡,對很多事情,回想起來,不能夠再固執了。”何雪露望著窗戶外麵。雨變小了。
許琴葦已經淚流滿麵了。她想起了自己在街頭徘徊,一個離家出走,不知道該去哪裏,漫無目的地走著。坐在車上,睡著了。是這個好心的女孩子給自己披蓋上衣服。她們的生命,從此產生交集。
何雪露那麼強烈的仇恨,是應該的。
到明天,陰雨應該就停歇了吧。
下了這麼久,太陽也該回來了。
好想念陽光燦爛的日子。
也許不單單是因為經過了死亡的關卡,而且疊加上命運對自己的成全。蔡遠遠知曉了自己的愛。
也許應該這樣說,她的暗戀,終於完結了。
蔡遠遠已經知道了她的愛慕,從頭到尾地了解。如果不是“鹿雪禾”的出現,也許,她永遠隻是那個在幻想裏被喜歡的小雪。
那些不完整的喜歡與愛慕,終於完整地畫上句號。
懲罰已經實施,暗戀也已圓滿。
人生應該去重新開始了。
“我該回日本了。”何雪露說。她背對著蔡遠遠,也背對著許琴葦,因為她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麵孔上,已經滿是眼淚。
春天過去了,迎接夏天的到來。新學期開始。
許琴葦回到了學校。
最後一個學期的功課,隻是重複溫習,以及訓練臨試的狀態。
5月份的時候,蔡遠遠在網絡上看見一條新聞,這個新聞是最新的,據說,兩年前一件故意傷人事件的凶手已經被抓獲。因為兩個當事人少女提供了完整的資料,終於破案。那幾個凶手,將被法庭審判,得到應有的懲罰。
訓導主任中間,又來找了一次許琴葦,他要確認一下。但是,許琴葦麵帶微笑地說,您記錯了吧!那天,我直接就出去了,您說讓我下次注意,不然小心記過存檔案。
他查過了檔案。
訓導主任將信將疑,許琴葦若有所思地說:“大概,是看花了眼!”訓導主任的事情太多了,他自己也不得不相信,大概是看花了眼。
“抓緊時間用功,好好準備考試!”
“知道了。”她乖巧地答應著。
當然,誰會不好好抓緊時間呢?
想要和蔡遠遠念一所大學啊!
白天黑夜交替而過,這一年的6月,不快也不慢,還是到來了。
大家都不在一個考試場所。但是,說好了,最後在學校門口集合。
參加考試的學生,在嚴密的監控下,埋頭做卷子。
一連兩天的考試,拿出十年準備的心情,隻為這一場。
在6月的考試,是最後的考試。從此,所有人都不再是中學生了。
最後的考試結束了。
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加充滿惋惜和憧憬。
人群散盡。
許琴葦已經站在錦華中學的門口。
蔡遠遠走了過來,站到許琴葦身邊。
湛藍也走過來了,站到蔡遠遠的身邊。她牽著那隻與每個人都熟悉的狗,黑眼圈。黑眼圈上前,把每個人的鞋子都嗅了一遍。嗅到一個人,就叫喚一下。最後,它在蔡遠遠的腳下蹲著,親熱至極。
很快就會有考試結果了。
然後,大學的生活將會開始。
湛藍說:“報紙已經登出來了,今年的嘉年華會是最熱鬧最盛大的一場哦!不過時間推延了,說是要更加充分地準備,邀請世界各國的表演藝術團,以及建造最絢爛美麗的場景,搭建出夢幻國度一樣的世界。時間是定在9月15號。那個時候,估計我們都上了大學了。”
那個時候,他們都長大,十八歲,都是大人了。
“我們說好了都去的,對吧!”許琴葦說。
湛藍站到她旁邊,挽著她的手臂,回答:“當然!不過,當時候我會帶一個人給你們看!”
約會都會實現的。
一如夢中出現的願望,就是我們最渴望的愛。再痛的夜晚,一樣會過去,請你去看看,明天和自己。
愛指引著每個人,朝著自己尋覓的人走去。
走到他的身邊。
越過悲傷的河流,抵達歡樂幸福的國度。
“我們要邀請小雪回國嗎?”
“可以啊!希望她也在國外,找到屬於她的戀人。”
城市街道邊,商鋪櫥窗裏的電視裏在進行報道:S城的全球嘉年華盛會,是最適合情侶的……已經搭建起初步的框架……
可以看見,那是一片夢幻般美麗的小世界。那裏建起過山車,霓虹燈閃爍的摩天輪……魔術師與小醜邀請最優秀的……
嘉年華之約,就在不遠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