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吐吐舌頭,忙給王氏倒茶吃,玉蓮的父親匆匆跑來,見女兒和妻子坐在那喝茶說話,忙的上前,左右看看女兒,這才歎道:“兒,我還怕那殺才另娶,你心裏不順,若做了甚不智的事體,叫爹後悔一輩子。”
玉蓮忙起身,跪到父親麵前說:“爹,女兒隻是想清淨下,誰知驚動了爹娘,實在不孝。”王氏見玉蓮跪下,忙把她扯起來,嘴裏道:“好了,休提那些,等到日後,娘再慢慢給你尋個好過他的,也掙一口氣。”
玉蓮爹爹,因為平日裏豪爽,人都稱他宋大爺,此時聽見妻子這樣說,捏住拳頭敲了幾下桌子道:“好,就是這話,再尋個好過他的,教他知道,我家女兒,沒了他也能有人要。”
王氏在旁點頭:“就是,他不是中了舉就不認人了,我們就尋個進士,比他更好。”玉蓮見爹娘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火熱,笑道:“爹,娘,且聽女兒一句。”宋家夫妻忙閉了嘴,聽女兒說。
玉蓮咳嗽一聲,起身對爹娘道:“爹,娘,女兒這兩日細細想來,這學問,並不是甚重要的事。”宋大爺聽見女兒這樣說,開口反對說:“胡說,聖人之訓,怎能說學問不重要?”王氏拉了他袖子一下:“女兒是個有主意的,你且聽她說完。”宋大爺這才閉了嘴,玉蓮輕笑:“爹,娘,女兒的意思,就是,學問好了,人品不好,也不是甚好人,女兒想嫁的,自然要是個好人。”
宋大爺點頭:“就是這個道理,想那秀才,當日在我家時,館穀豐厚不說,自他許下娶你,在祖宗祠堂裏點了燭,放了麵,雖沒下聘,隻是浙江風俗,卻已是定了親了,可惱他中舉之後,竟把這話瞞過,再也不提,就是人品不好。”
玉蓮聽爹把話說完,才笑道:“爹,那些舊事,提了做甚,隻是爹娘若要給女兒另尋親事,卻是定要有兩點。”宋家夫妻都等著聽。
玉蓮伸出一根指頭,笑道:“第一就是娘說的,要是個進士,這第二嗎?”玉蓮微笑:“第二,人品要好,光說了不算,要看了才做數。”王氏點頭,宋大爺站起身,疑惑地問:“女兒,那要是不成呢?”玉蓮歎氣:“若真沒這樣的人,也是女兒命苦,等過了三十,就去做姑子去。”
王氏聽見女兒這樣說,忙抱住她:“胡說,若真沒這樣的人,爹娘養你一世。”說著拉了下丈夫:“你說可是?”宋大爺頭點的似啄米一般:“宋家不缺養你的米糧,再則,我見那嫁的不好的,也是以淚洗麵的多,你是我的掌上珍珠,要不是當初看秀才教書有章法,誰肯把你許給他。”
王氏拉下宋大爺:“那些事,不說也罷。”宋大爺忙用手掩了口,玉蓮見爹娘這樣,忙又跪下去:“女兒謝過爹娘。”王氏忙把她扶起來。
玉蓮雖被那家賴了婚,卻是周圍都知道,宋家大富,又是疼女兒的,秀才當初在宋家教館,被宋家許下親事之後,家裏用的,趕考的費用,前後都是宋家出的,費了也不下兩百金,雖有人笑話宋大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卻也媒人來的不少,希圖娶了玉蓮回去。
隻是來一個搖頭,來兩個歎氣,來三個苦臉,聽了宋家那兩條,有刻薄的早說道:“姑娘這個,隻怕尋一世也尋不出,何不將長就短,許個富貴人家,也好富貴一世。”隻是宋家全不鬆口,過的兩三月,媒人來的也少了。
玉蓮倒落得清淨,成日除了幫著母親料理家事,就是在房裏繡花,宋大爺怕她悶,把書館裏秀才沒搬盡的書都送到她屋裏,讓她閑來解悶,裏麵卻也有西廂記等閑書,玉蓮看了,不由想到,原來人都是一樣的,看了好的,就不想要差的,隻是那書上卻也有忠貞不二的,難道宋玉蓮就不能似那書上一般,這等一想,更是把那兩個條件不鬆口。
這日,玉蓮正在做針線,王氏房裏的丫鬟氣喘噓噓過來,嘴裏叫道:“姐姐,快去瞧瞧奶奶,劉家來人,差點氣死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