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清醒了,要不然,我就不會喝下這碗藥了,西門,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找不到回家的鑰匙,我隻能用這個笨辦法。雖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家,可是,隻要能離開,離開這裏就好,哪怕,下一站是地獄,我也不怕。”
她零零碎碎的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一些讓人看不明的表情,西門雙突然便捂住了她的嘴,大吼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啊,我就是在胡說,可是,我真的好希望離開啊,離開……呃……嗚嗚……”
又是一陣腹痛,那種穿腸而痛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肚子裏翻騰,或者,當年西遊記裏,鐵扇公子的感覺,就是這樣的,隻是,真的好疼啊,她快要忍不住了。
“驚鴻,驚鴻,你不要嚇我,一定要撐著點啊。”
迷離的雙眼間,是他驚慌失措的臉,她抬起沾滿了血水的手指,輕撫上他的臉,柔聲道:“西門,我撐不下去了,也不想撐了,隻要過了這個坎,我就解脫了,你明白嗎?”
“不,不許死,我不許你死。”
他越是大聲,她便笑得越冷,她是真的放棄了,放棄了這裏的一切。
突然,西門雙一聲暴喝,衝著小黑道:“哥舒燕,去找他來,快點,再不然,就來不及了,去,快去。”
沒有指明道姓,但小黑就是聽懂了,他紅著眼點頭,不待林莫開口拒絕,他已足尖點地,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朝杯躊交錯,人影交疊的前堂,飛掠而去。
花影搖曳,紅燭半淌。
鬧房之人已去,喜氣洋洋的洞房之中,唯剩二人冰冷的臉龐。碧萸靜靜地坐在那裏,喜帕還在頭上未曾揭下,隻是,那個該來的人,始終在離她不遠之處徘徊,遲遲不肯靠近。
她知道,他的心裏從沒有過自己,會答應娶他,不過隻是想要找尋到另一個發泄點,隻是現在,她卻發現,他已開始後悔。木已成舟,她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雖然,她的本意真的隻是撮合他與林驚鴻,但,戲已開場,就得演個全套,否則,一切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世子,你,不過來麼?”
“你先睡吧,我,再坐一會兒。”
“頭上的喜帕不除,世子叫我如何入睡?”
“……”
木質的車椅,滾滾而前,雖萬般不願,但他還是朝他推進,一寸一點,直到,他與她的距離,不過一手之距。
床前的稱杆,他提拎在手中,幾分猶豫,幾分抗拒,他的手,終還是一點一點,強挪至她的跟前,當那蓋頂的喜帕,掀然而落,他卻已快速回身,又退至安全的距離。
感覺著他的抗拒,碧萸的心,狠狠一疼,卻仍是強做不知,忍痛道:“世子,那我便先體息了,你,也不要坐得太晚。”
“嗯。”
黯然一聲,貼齒而出,寒孤雪抬眸深望,再看去,碧萸已是合身躺下,於喜床之上,為他空出大片的位置。無波的眼眸,倏然又暗了下去,那個位置還是他的,可另一個位置,卻終究還是換了人。
心,猛然間,像被人捏緊,掙不脫,也扯不掉,隻是那樣揪痛著讓人無法安生,寒孤雪重重地喘息著,突然有種惶然於心頭縈繞,忽而,他抬眸,朝著那緊閉的房門望去,幾乎在同時,一人,破門而入,直直朝那喜床,飛踏而去。
狠扯起還躺在床上碧萸,小黑一臉煞氣道:“快起來,跟我走。”
“放開,你大膽,竟然敢擅自闖進來。”新婚之夜,被人鬧場,任是誰也不會心情好,碧萸漲紅了臉,將所有在寒孤雪身上所受的怨氣,全部都撒到了小黑身上。
“老子沒有心情和你廢話,快點跟我走,否則,別怪我用強的。”
終於,小黑怒了,林莫身下的血水,像是一幅駭人的畫,讓他久久不能平靜。他聽了西門的話來找他,可他卻知道,真正能救人的是碧萸,所以,他來抓她,隻因,隻有她,才可能救她的命。
而他,如此無情無義,無心無肝的薄情男人,就算是萬人之上又如何?終究還是不適合她,既如此,倒不如就此錯過,再不交集
“放開她。”
醇厚的嗓音,仿佛又恢複了當年神采,冷冷地,透骨若冰。寒孤雪深眸熠熠,隻牢牢鎖定小黑,不知為何,小黑的到來,讓他更加惶然,是她出事了麼?還是她讓小黑來鬧的場?
“主帥,這個時候,屬下不想惹您生氣,但是,世子嬪必須要跟我走。”別開臉,不願再看向寒孤雪,就算再敬重,就算再崇拜,如若有一日,林莫不再了,他想,此生此世,他再也會原諒他了。
“為何?”
眸光灼灼,幾欲染血,他一點點逼近,但小黑卻已再不敢與其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