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監視著自己!
陳方鴻拚命使自己平靜下來,顫抖著握住鼠標,他又發出了一封郵件。
“你在哪裏!”
黏膩的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如一隻大型的軟體動物粘趴在他的背上,它有著滿口利牙,正用貪婪嗜殺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獵物,周身濕稠的體液正一點點往下滴。
新的郵件很快彈了出來。陳方鴻睜大了驚恐的眼睛,仿佛一隻蒼白的手正從電腦裏緩慢地伸出來:
“我、就、在、你、家、窗、前!”
陳方鴻猛地丟掉鼠標,他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女人,帶著憤恨毒辣的表情,從牙縫裏一字一字地擠出這個可怕的答案,他望向窗戶,窗是暗無天日的黑洞,藏著手持尖刀的殺手,一輪殘月在遠方發著慘白的光。
一滴汗從陳方鴻發際流下,他“啪”地關上電燈,瞬即無聲地快速向窗戶潛行。
摸索著找到桌上的水果刀,救命稻草一樣握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那片空白,如同拉滿地弓一樣繃緊著貼在牆上。
滴答…… 滴答……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如同一個世紀過去了……
沒有動靜!他們都落入了時間的森林,這裏沒有光也沒有聲音,暗處潛伏著一隻隻可怕的野獸,準備蓄勢待發。
陳方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他悄悄挪動腳步,下蹲身體,雙手扶上窗沿,然後偷偷地探出頭。
“噌!”一道黑影猛衝直上鋪麵而來,心弦崩斷,陳方鴻像被蜂蟄到一樣吱哇亂跳著逃開,胡亂地揮舞著水果刀:“滾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想幹什麼!”
揮舞的瞬間眼鏡掉了,眼前一片模糊不清,陳方鴻下意識地扶住書桌搖搖晃晃向母親跑去。
“媽,快逃……”
陳母聽到聲音疑惑地望向二樓。
“啪!”停電了。
一陣寂靜。
“它現在一定也看不到我!”陳方鴻摸索著家具在黑暗中的影子。
“怎麼了?”陳母不明所以,也起身摸索著往樓道走去。
惡魔潛伏在黑暗中,獵物尋找躲藏的地方,爪子搭上了一塊自以為安全的地盤。忽然安靜的黑影徒然跳起,如同白鯊的嘴一樣死死地鉗住了陳方鴻的雙手。
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拽著陳方鴻往樓梯方向拖去,地板與衣服間摩擦出刺耳的滋滋聲,絕望湧上了心頭,陳方鴻拚盡最後的力氣朝著樓下大喊:“媽……你快逃……快逃……”
“砰……”黑影拽起陳方鴻,從高空狠狠摔下。
電來了,燈光照亮了家裏的角落。
陳方鴻落在樓梯上,“咚……咚……咚……”如同一個皮球一樣,最後摔在了驚愕的陳母麵前。
肋骨七零八落,刺進了五髒六腑,血液不斷地從陳方鴻口中溢出,阻隔住了他的音符,卻無法阻攔他堅決地說:“媽…… 快…… 快……”
陳方鴻不再說話了,他的眼幾乎要瞪爆,嘴大張著,地板上的鮮血緩緩向陳母腳下流淌,開成了一朵妖冶的花。花莖上長滿了堅硬的毒刺,插入了陳母的心,在不停地攪著。
她腿下一軟跪在了地上,嘴唇不停顫抖著,渾渾噩噩地爬到陳方鴻身邊,握住了他伸向她的手,才終於悲痛地大喊來:“阿鴻……!!!”
周身血液急速逆流,直衝腦部。
9點的鍾聲咚咚地響起,在溫馨的閣樓裏,一對母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個黑影從樓梯上平移到沙發上,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仿佛在冷笑著。
它一定是在對她說:“下一個就是你!”
他死了。跟報紙上的小說連載一模一樣。
星晨站在報刊亭前,雙手僵硬地抓著一份《廣州晚報》,眼睛死死攫住報紙上的那些鉛字,它們像食人蟻一樣,紛紛爬進他的瞳孔裏,似乎要把他的眼窩都啃噬幹淨似的。馬路上車水馬龍,無規則的聲音十分惱人。太陽把水泥地麵烤出陣陣蒸汽,扭曲著一切景物。
空氣潮濕、悶熱、喧囂。過了好久,星晨才重重喘出一口氣,轉向身邊的女生。
“陳編輯也死了。”
“我看到了。”沈叢溪咬住下唇低著頭。
是它幹的嗎?那個神秘的黑影?!
一輛馬自達高速地從馬路邊疾馳而過,輪胎發出一陣刺耳的碾磨聲。
“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要查清楚真相!”星晨說道。他感覺嘴巴很難受,一點水分沒有,喉嚨的肌肉脫了節似的,拉得很疼。
“走吧。”他突然猛地抓住沈叢溪的手。
“去哪裏?!”她不禁問道。
“編輯部。”星晨說,眼神無比堅定,那瞳孔的深處,微微閃爍著光芒。
編輯部中一改匆忙與喧嘩,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著。空氣很凝重,一層低氣壓籠罩在大夥兒的頭頂,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昨天晚上,他們熟識的一位好同事死了。他曾經坐過的那張辦公桌如今空蕩蕩。
一片死寂中,哪裏傳來的緩緩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上顯得尤為響亮。
“咳……”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走入辦公廳。
那是報社的社長。得知下屬出事的消息,年過六旬的社長也顯得很悲傷,他環視一遍辦公室裏的人們,舔了舔嘴唇,用沉重的語氣緩緩地說:“昨夜,我社的陳方鴻同仁,不幸身亡。我,深感惋惜……咳咳……”與陳方鴻也算是幾年的老友,看慣世事無常的社長也忍不住輕歎,許多人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非常努……力。”忍不住去回憶,悲傷的氣氛使人哽咽。“也……非常善良……然……生……生死順化天意……我們……”語無倫次的社長眨眨眼睛,卻仍有不老實的淚珠滾落,他悄悄擦掉。“我們都應該更加努力,把我們的哀悼之意,放在工作之上,太陽明天還會升起……”
長者總是有說服人的力量,低垂著臉的大家輕輕點點頭應允。
“我決定此後方鴻的工作……”
“社長!社長!有兩個小孩在樓下往裏闖,說要調查這件事!”社長的話被生生打斷。
“咳……轟出去。”社長頓了頓。“近來,不要被這些無謂的騷擾影響了心情。我們繼續……”
仿佛這個小插曲沒發生一般,會議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讓我們進去吧!我們就問問幾個問題!”樓下可不太平,太陽暴曬著,汗水布滿了星晨的臉龐。
“你們這些小鬼懂什麼,讓你走就走,不要鬧了!”保安被吵得很不耐煩。
“我們還是走吧?”沈從溪把星晨拉到一旁。
“不可以的,如果他死了,我們的事情就沒有眉目了!”星晨非常焦急。
“不管是什麼事情,社長拒絕見你們!回去吧”一個身穿白襯衫的男子從樓梯出來,下了逐客令。
“可是……”
“走吧!”男子擺擺手,完全把星晨當成了普通鬧事的人。
“星晨,我們還是走吧…”沈從溪把心煩意亂的星晨帶到一旁。
“我們現在是進不去了,就算進去,也討不了好,不會有人願意理我們的。”沈從溪輕聲說。
“好吧……”星晨也沒有辦法了。他看了一眼保安,又抬頭望了望在天空下矗立的大廈。
他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夜幕降臨的那一刻,整片大地淪陷在一片深深的死寂中。地底下滲出的陰冷氣息悄悄彌漫在每條街道。
接近子夜時分。城市沉浸在夜晚的寒冷和黑暗之中,萬籟俱寂,每一座巨大的建築物,每一個黑洞洞的窗戶,每一個陰影,似乎都潛藏著邪惡的東西。
空曠寂靜的回廊回響著腳步聲。
月光冷得發寒,玻璃窗外的夜空上,厚重的雲層靜止不動,類似屍體的殘骸。
報社裏一個人也沒有。黑暗霸占了視線的每個角落。
兩個人影在黑暗中靜悄悄地移動。沉重的呼吸聲,淩亂地落下。
沈從溪緊緊拉著星晨的胳膊,吞了一口唾沫。黑暗容易讓人顯得脆弱,也容易讓人更勇敢,因為你看不到潛伏的一切,或者,你永遠不知道這寧靜的背後會發生些什麼。
今天晚上,他們偷偷溜進了報社。先不說擔心被別人發現,單單是這裏的深夜時分就透出一股令人心裏發毛的詭異感。
“現在可以打開手電筒了。”星晨推開報社辦公室的門。現在即使打開手電筒,樓下的門衛也難以發覺的。
“嗯!”沈叢溪鬆了一口氣,掏出手電筒。
“啪嗒!”手電筒的光照亮一片圓圓的小天地,而周圍廣闊無邊的,又是萬籟俱靜的暗世界。
眼前的亮光解決了她心中的一些恐懼。
“你找那邊,我找這邊。”星晨手指往旁一指。
“嗯!”沈從溪應道。
辦公室大得驚人,辦公桌排得整整齊齊,上麵堆滿了文件。要從上麵找出陳方鴻的辦公桌,不能算是一件易事。
臨街的窗戶敞開著,城市的霓虹孤寂地矗立在漆黑的夜空下,像是無可擺脫的病症。空蕩蕩的地方回蕩的隻有翻東西的細碎聲音和窗外的風聲,以及星晨和沈從溪那謹慎急促的呼吸聲。
“從右邊開始吧!”星晨把手搭在沈從溪肩上,沈從溪點點頭。
摸索著,移動著,燈光緩緩在桌子間來回移動,小心細致地檢查。
“不要害怕,星晨在!”沈從溪的心髒忽然像被追捕的獵物一樣狂跳起來,她安撫著自己。
她把注意力放在搜查上麵,深吸一口氣,緊張地瞄著。
這樣的黑暗容易使人感到孤單,它太安靜了,前方的路仿佛沒有盡頭,隻有兩個人在慢慢走著,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覺不到指引的明燈,隻有穿堂的風掀動木窗,隻有那淒涼的呼呼聲與你相隨。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仿佛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順著沈從溪的手臂熟稔地爬到了她的肩上。
“啊!”沈從溪忽然跳開,“星晨,是你嗎?”
身後沒有任何人。另一邊的不遠處,星晨正在用手電筒翻找著辦公桌上的文件。是錯覺嗎?背脊竄上一陣惡寒。沈叢溪平白無故地打了個寒顫。就在她眼角的餘光中,突然牆上倏地閃過一個黑影。像是人的影子。可這裏是十四樓!
窗口外麵隻是一片懸空,陰冷的風突然吹進來,直直地吹到臉上,弄得沈叢溪兩頰發麻,吹散了她呼出的白色哈氣。她神經一繃,心緒慌亂地走到了星晨那邊。
“你怎麼了?那邊已經看過了?”星晨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她。
“還沒有……”
“那你怎麼跑這邊來了……?”星晨撓撓頭,表示不解。
“我……我怕……”無法跟他說出,自己覺得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存在。沈叢溪沉默不說話。反而是窗外的風聲越發地尖厲了,聽起來,像女鬼幽怨地哀嚎。
“好吧,那我們一起先從這邊找起吧。”星晨似乎看懂了沈叢溪心中的恐懼。這種地方,又是深夜時分,一個女孩子難免會覺得害怕。
“這張辦公桌也不是陳編輯的呢!”星晨歎了一口氣,朝下一張辦公桌移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緩慢地,從他手電筒照亮的那塊地方滑過,流進了黑暗之中。
是它!它來了!可是,星晨卻沒有察覺。而沈從溪則扶住了椅子,全身悚然緊縮。
就像隱遁在黑暗之中的殺手,它一定在盯著自己。
“啊!”星晨突然叫了一聲,“陳方鴻!就是這張桌子!”他興奮地走過去拿起桌上的工作牌,“終於找到了啊!”
“啊?什麼?”一時間,竟也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發什麼呆呢?你檢查這個電腦,我來看看桌子上的這些文件。”星晨回頭看了看仍處在惶恐之中的沈叢溪,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認真地翻閱起每個文件,生怕遺漏了什麼。
“嗯!好……”沈叢溪僵硬地點了點頭。
它在哪裏呢?沈從溪漫不經心地翻著電腦,一邊四處張望。
黑暗!為什麼都是黑暗!原來,看不到的東西,遠遠比看得到的東西來的可怕。沈從溪握著鼠標的手止不住地抖著。
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死神來了”的文件夾。就是這個!沈從溪心情一激動,手指哆嗦地點擊了一下鼠標。裏麵正是已經刊登過的小說連載。剩下的便是一片空白。
難道作者還沒交稿?
不,不是這樣子的。
血管裏的血,停止了流動。
這……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啊,沈叢溪聽到自己的頭腦中有個聲音在瘋狂地說,仿佛要撕破她的腦殼。
小說繼續著下文……
“……死神這個時候並不打算說出它的想法……”
“……然而,這個時候有兩個蠢家夥闖了進來……”
這不就是我們剛剛做的事情嗎?沈從溪雙眼睜大地死死盯著屏幕,電腦屏光把她的臉映得慘白,她陷入無法自拔的恐怖當中。因為就在她的眼前,一篇小說正在飛快地填上文字。
就像,作者就坐在她坐的椅子上,敲打著鍵盤。
它正在寫小說。
“……於是,它決定了……”
“沈從溪!快看!《死神來了》的稿費竟然寄到了夏夏那邊去!”星晨拿出了一張稿費單,轉過頭發現丟了魂一樣的沈從溪。
“怎麼了?”星晨走過去,念出了聲:“它決定了……”電腦忽然出現了許多彩色線條使人看不清屏幕,
“啦……”帶著陰翳的電流聲,電腦上空的電燈不安於閉著眼,詭異地一閃一滅。
“……啦……”仿佛一個病毒,兩盞,四盞,八盞……更多的燈開始蠢蠢欲亮。
“啦……啦……”所有的燈都鬧騰了起來,在這電光四濺忽明忽暗的異域群魔亂舞著。
“嘎嘎嘎……”就在星晨還在震驚中時,傳真機好似在驚聲尖笑,自顧自地印著一些東西,無數的紙張飛了出來,瘋狂地,飛出來!
星晨衝過去拿起紙張,沈從溪卻呆坐在原地。
“沈從溪!”、沈從溪!”、沈從溪!”……紙張上瘋了一般密密麻麻寫滿了沈從溪的名字。
漫天飛揚的紙張,仿佛送葬隊伍向灰色天空撒落的紙錢。
而當事人已經嚇壞了,瞪著一雙驚愕的眼,死死地盯著牆壁。
“走!”星晨一把拉起沈從溪,借著時亮時滅地燈光,飛也似地逃了起來。
他不敢回頭,他要聽到車水馬龍,要聽到行人來往,要聽到生的聲音!
一直到街旁,星晨才停下腳步,看著沈從溪,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星晨把沈從溪的頭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肩上,“嚇壞你了……對不起……”
沈從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沒有辦法忘記那個黑影赫然出現在燈光乍起的時候,張牙舞爪著,強勢地,死神帶著地獄吹來的冷風,帶著讓人恐懼的冷漠,將審判之牌丟在自己麵前。
她看懂了,它一定是在對她說:“下一個就是你!”
星晨輕輕拍了拍沈從溪的背,手中緊攥著那張寫著夏夏名字的稿費單。
“小溪,我會保護你的。我們回去吧?”
沈從溪點點頭,燈光下,兩個相依偎的影子被拉長,在路口漸漸遠去。
終於輪到我了!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夜涼如水,經過了一晚驚夢,太陽打了一個哈欠,把金光灑向大地。
沈從溪站在班級門口伸長了脖子張望著,身邊站著星晨。
“還沒來!”星晨看了看表,早自習已經快要開始。
教室裏那個人的座位仍然空著。
“嗨,星晨,你們兩個怎麼一大早在這看門呀!”一個同學調侃道。
“我們在等夏夏,她怎麼還沒來,你在來的路上有看到她嗎?”沈從溪問。
“啊?什麼呀……沒事等她幹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她。我進去啦!”那個同學一陣莫名其妙,走了進去。
來上課的同學越來越多,漸漸地,教室中的空座位都被填滿,唯獨夏夏的座位仍然空著。大家拿出書本,時不時瞄一眼孤零零站在教室門口的沈從溪和星晨。
“……鈴鈴鈴……”早自習鈴響。
“嘿,你們兩個家夥,鈴響了還不進去麼?快點,今天開始我們要晨讀!”英語老師興致勃勃地從辦公室趕來,他們拿著微薄的工資,可是他們這麼快樂。
“我們進去裏麵等吧,她不是經常很晚才來麼?”沈從溪感到一陣疲憊。
“也對!我們進去裏麵等,反正總是要來,省得我們站在門外打草驚蛇。”
兩個人走進教室,各就各位。在老師的帶領下,教室很快傳出了朗朗的讀書聲。不知情的人不知道慌亂者的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沈從溪捧著打開的書本,出神地望著窗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看了看星晨,他也正捧著書本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潺潺流過,老師拿著教科書出來又進去了,同學的座位空了又滿了,等待就像一場漫長的掙紮,四節課仿佛過了四年。
“鈴鈴鈴……”終於放學鈴響了。
夏夏的座位還是空著的!
“你知不知道夏夏的家在哪?”星晨飛快跑到教室門前問每一個路過的同學
“不知道啊,又和她不熟!”
“你低B啊,誰會知道那個人的家啊!”
“哎呀不會有人知道的快讓開啦!”
沈從溪呆呆地站在座位上,同學們像被放飛的鳥兒一樣一湧而散,在她的耳邊略過發出呼呼聲。可是她一步也走不動。
“別擔心,我們可以問問老師的,她可能下午就會來了。”星晨走到沈叢溪身邊輕輕地說
“嗯!”沈叢溪點點頭,跟著星晨往辦公室走去……
“你不說我還忘了!這個夏夏!又給我翹課!氣死我了!我要記下來,要是在翹課,就讓她回家去!”老師邊氣呼呼地說邊拿著筆做著筆記。
沈從溪和星晨相視一眼,悄悄地退出了辦公室。
“她沒有找老師請假,也沒人知道她的住所,我們隻好去求教務處看看她的檔案了。”星晨說。
“好!”沈從溪點點頭。
忽然發現,在最危急的時候,保護自己的隻有星晨一個。
星晨軟磨硬泡,說了一大堆謊話,又是看望同學,又是想幫助同學,找遍了各種理由,終於,得以看了一眼夏夏的聯係方式。
“呼……”星晨籲了一口氣,開始研究夏夏的檔案,忽然一陣驚詫:“什麼?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教導主任湊過毛絨絨的腦袋,“怎麼回事?”,他不可思議地抬了抬眼鏡,拿過星晨手中的檔案。
“不可能啊?從什麼學校來的、父母親、民族、體檢狀況、學業經曆,統統沒有?”教導主任不可置信地來回翻著這張單薄的紙,好像要把它抖出字來一樣。“每份檔案都是在進學校的時候就填好的,怎麼會這樣!”
“咦……這裏有一個聯係電話。”星晨隻能抓住這一少得可憐的線索“還有聯係地址,可是隻寫著香雲孤兒院。”
“我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教導主任掏出電話撥出了號碼,兩秒後,他無奈地攤了攤手。“這個電話已經是空號了!我想想,香雲孤兒院本來是在學校附近的小區裏的,隻是……”
“怎麼會……”心中的某種東西開始漸漸瓦解,沈從溪晃著後退了一步。
“咦,這位同學,你怎麼了?”教導主任關切地問道。
“啊,她可能有點不舒服。”星晨扶住沈叢溪。“老師我帶她去看看,謝謝你了,再見。”兩個人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樓道之中。
“不要慌,小溪。我們還有希望,我們這就去香雲孤兒院看看。要吃點東西嘛?”星晨拉著沮喪的沈從溪往學校西南方走。
“不想吃。”她的眼眶紅紅的,仿佛要滴下眼淚。
四處都是生活區,房子,小閣樓,小區,星羅棋布。香雲孤兒院就藏在這一個地方,某一條小巷的背後,或者是某一個擁有院落的老房子。沿路許多買小吃的小商販,一路買,一路詢問。
星晨和沈從溪邊走邊問,手中的小吃漸多卻沒有問出結果,它們被提在手中,也隻能等待著被吃掉的那一刻惶惶終日。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大家都說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處何方,一直到雙腳生疼,被詢問的人還是說不知道!
“也許它並不存在。”沈從溪低著頭說。
“別難過小溪,也許它隻是換了名字而已,我們不可以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夏夏不是空氣,不會蒸發的。我們可以問問附近的老爺爺,他們都是很厲害的哦!”星晨安慰著她。
“哎呀,老爺爺呀?那邊那個坐著搖椅的就有八十幾歲啦,說不定他知道呦!”望著傷心地沈從溪,熱心的歐巴桑也說著鼓舞的話。
“阿姨,謝謝你。”星晨感激地說,帶著沈從溪,走向那位老人。
“晤……香雲孤兒院呀?”老人搖搖蒲扇,“孤兒院嘛,以前有一個。”老人閉著眼,仿佛在回想著些什麼,“不過呢,很久以前,有地震。‘轟隆’一聲!震壞啦……喏……現在改造成了籃球場,就在那兒咯!”老人閉眼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竹扇指向了遠處的空地。
絕望的感覺在心裏瞬間填滿,“怎麼會這樣……”沈從溪向籃球場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