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怪教出現(2 / 2)

接受死亡血煉的他,已完全褪去屬於少年的幼稚單純。

他小心子砰砰亂跳,望眼三個哥哥蟄伏的位置,才稍顯心安。令人厭惡的胖老二在向他大力招手,溜圓光頭襯著紅芒紫氣,似乎頭破血流,爛了個大骷髏一般。

急劇跳動的心跳聲已將徹身的冰寒徹底取代。周遭紅芒紫氣,黑天暗地,神色恍惚間,如墜屍山血海,陰曹地府。

也不知多久,似有聲音從無邊天野傳來,喚著他。

阿信粗口喘氣,額腦大汗淋漓,猛地驚醒過來,險些叫出聲。

睜眼巡聲望去,正是首領向他拚命打手勢,意思是“鬼怪教教眾信徒出現,躲藏好,不要暴露蹤跡”。

阿信心驚肉跳,差點耽誤大事,斷了財路,狠揪自己一把,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不敢分毫懈怠。隻是心底已亂如麻。

方才他做了一個差點斷送千金的怪夢,猶似記憶,猶似怪談,夢幻,現實錯綜複雜的縱橫交織。阿信苦笑,心道:“好久都沒做那個夢了,在這關鍵時候怎麼突然冒了出來。”

他確實被怪夢糾纏多時,反反複複,如時不時發作的隱病惡疾,折磨著他。

阿信抽了自己一耳光,實在不敢再想其它。不單是他一個人的性命捏在自己手裏,而是整個十把刀所有人的性命也都捏在他的手裏。

他與十把刀其他人的關係便是一個閉合的環,即使力量微小,他可是這環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鏈。

守其本分,從外部大力攻破這個環,那阿信沒什麼自責的,若是自己這鏈脫節,而導致整個十把刀全軍覆沒,阿信成鬼也會愧疚一鬼生。

阿信提氣凝神,探出頭向水戰洞府口望去。

隻見當頭暗光邪氣片片,哀樂喪曲陣陣,血臭濃鬱,黑天落著陰花,地上生出鬼草,果然名副其實鬼怪教。

教徒個個長瘦,九尺有餘,如似竹竿,頭頂長嘴老鴉尖頭帽,隻露雙眼,身穿火焰三彩陰鬼服,步伐齊整,紀律嚴明。周身鬼氣彌漫,妖魔拉扯,似是剛剛從地府爬出的行屍走肉。身陷鬼怪教,不是鬼怪勝似鬼怪。分開兩排,足足二十之數。

開路教徒之後,便是兩教徒扛兩黑旗,旗子上大大一個“神”字,當真是獵獵作響,鬼風八麵。

旗子之後著實是大排場,十六教徒肩扛大轎。暗處四人一見,均吃一驚,暗道:“大陣仗,大氣派,轎子裏坐得想必就是那鬼怪教頭子,那頭值千金的鬼怪教頭子。”

不過,想得那千金,卻真似難於上青天。

排場不必說,自然大得頂天。而大轎中人,猜著也不是一般人物。

轎四角各掛七層招魂鈴,開路時二百八十盞招魂鈴齊響,聲聲攝心,陣陣招魂。鈴子齊動,若不是阿信正心定神,魂堅魄定,隻怕魂魄已被拉了去。

首領咬牙切齒,心道不妙,卻又狠下心來。

轎身方正,鬼女在轎身深入淺出,逗留纏繞。想必轎中頭子也風流,臨幸人女不盡興,還愛好女中鬼。

老二,老五,阿信俱不是內中人,看不出轎中人幾分玄機。

“講排場之輩多徒有其表,裝腔作勢之徒多酒囊飯袋,轎中人莫不是個浮誇無作為的匹夫。”老五以官場中人看待江湖乾坤事,“貪戀鬼女,好盡性事,必是體虛身弱,渾身少力的賊子。”心中不由得暗喜。

而首領到底不是尋常之輩,幼年時便得奇遇,見多識廣,眼光獨到。

不見轎中人形狀,卻猜得那是個某個神通之流。

而大轎之後,則是三教九流,烏合之眾。麻布粗衣者,是遭蠱惑的百姓,綾羅綢緞者,多是商賈之家,穿金戴銀者,想必是貴族官家子弟……真是各式各樣,多姿多彩,足有上百之眾,便是信徒。

“鬼怪教手段還真是高明,如何能吸納如此多的信眾。”首領暗道,“蒙蔽人心的鬼怪邪說,虛無縹緲的天方夜譚,施之以利,誘之以理。貧苦老百姓求個溫飽,鬼怪教便以精糧誘之。商賈家求財,鬼怪教便許以寶藏,官家求權,鬼怪教便許以一國之權,天子欲求長生,鬼怪教便許以仙神不老丹之流。總而言之,構造一個全知全能的神,誘使眾人崇拜。”

“任何事都遵循一個極其簡單的核心,圍繞那核心,便能野蠻生長。”首領不自禁苦笑,“道理都懂,做起來難,當初十把刀也能否遵循那個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