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永和八年三月,魏國主冉閔攻克襄國。
常山之上,戰火硝煙的氣息如舊,屍痕遍野,似剛經曆完一次大戰。
營地之中,冉閔身上的殺伐之氣還未完全褪去,卻也朝營帳走去,偏在此,亦有一小將靠近,手中端著的,卻是濃稠的藥物。
他眉宇輕蹙,卻也攔下眼前的人,道:“這藥物是給誰的?”
那小將亦是一頓,忙行禮回道:“回皇上,這湯藥是娘娘吩咐的。”
他眉心卻蹙的更緊了,道:“娘娘身體有何不適嗎?”
那小將亦道:“這個……末將並不知曉,隻是娘娘吩咐的,末將亦不敢……”
“行了。”冉閔接過那湯藥,道:“我拿過去便好,你退下吧!”
“諾。”說完便也退了下去。
冉閔端著湯藥,緩步朝營帳走去,帳中,一女子坐於桌案旁,雖是男子打扮,到少了之前的淩厲,似為人妻後,整個人亦柔和了不少。
看著進來的人,婧弋亦緩緩站起身,道:“勝了?”
“嗯。”冉閔舉步走近,將手中的藥物放在桌案上,有些擔憂道:“可是身子不適?為何要讓人備這些藥。”
婧弋微楞,卻也舉步走去,端過藥碗,將碗中的藥飲盡,藥物疾苦,便是婧弋亦不由微微蹙眉。
冉閔見她如此,卻更是多了幾分擔心,道:“你究竟怎麼了?哪裏不適?是不是這段時間隨軍太累了?”
之前他本想將她留在鄴城之中,可是她定要相隨,他無奈,卻也應下了。
婧弋卻是搖了搖頭,看著冉閔道:“永曾,我隱瞞了你一件事,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許生氣,可以嗎?”
冉閔俊眉輕挑,有幾分怪異的看著眼前的人。“何事?”
“不生氣?”
“嗯。”
婧弋嘴角淺笑,而後亦拉過他的手,撫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冉閔微頓,掌心之下,亦能明顯感覺的那凸起的小腹,甚至,還是明顯的脈動之聲,他有幾分愕然的看著婧弋,嘴角翕動,卻又似有些激動,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婧弋卻是淺笑,道:“五個月了,之前怕你擔心,影響戰情,不敢告訴你,好在是冬日,衣服穿厚一點,便也難讓人察覺到什麼。”
激動,高興,亦帶著些許後怕,冉閔道:“胡鬧!”
她竟有了身孕,且已有五個月了,天知道這數月來他們的進軍速度有多快,馬上的顛簸有多難受,而她竟隱瞞自己,若稍有意外,他又當如何。
婧弋微楞,亦明白他會生氣的原因,便也道:“你說過不生氣的。”
“你!”冉閔一時無語,難怪她之前會說那樣的話,一時微惱,卻也並不忍責怪,話出口,卻也隻剩下這幾個字。“你簡直胡鬧。”
而後,亦悶聲坐在了那裏。
婧弋亦在他麵前坐下,淺聲道:“是我錯了,我認錯可好?我知道你擔憂,但我也是醫者,若真的不能承受,我自會告訴你,之前未告訴你,是怕你擔憂,這孩子很好,知道體諒父母,所以並未調皮,別生氣可好?”
冉閔本就對她生不了什麼氣,見她如此,更是無奈一笑。“你啊!當真拿你沒辦法,不過下不為例,知道嗎?”
“知道了。”
晉永和七年二月,大魏與北燕開戰,大魏國君冉閔與北燕王爺慕容恪兵戎相見,接連兩月,冉閔十戰十捷,北燕將士軍心大亂,北燕國主慕容儁亦是擔憂,到是慕容恪卻似乎並不在意般。
馬蹄疾馳,冉閔的鎧甲之上不知沾染了何人的血跡,身上的蕭殺之氣亦未全然褪去。
他翻身下馬,在營帳來回尋了許久,卻未找到想要的人,他冷然開口。“娘娘呢?”
一將士神色微僵,道:“娘娘在城中。”
城中?還能是哪裏的城中,自然是剛剛奪下的城池,雖悍名軍的將士已掌控整座城池,但免不了會有危險,她身子重,哪兒能那麼胡來。
他神色沉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翻身上馬朝外奔去。
那小將麵色也不太好,皇上若是罰他便也罷了,可是此刻連責罰都沒有便匆匆離開,是生氣到連懲罰他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馬蹄疾馳,一路戰火硝煙留下的痕跡,而在目光所及,他亦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她被人團團圍住,若非有悍名軍的人護著,隻怕情況更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