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微楞,其實這些時日她並不是沒有感受道,她淡淡點頭,道:“嗯,你說。”
“眼下石鑒已死,大趙無主,朝中官員欲擁立我為君主。”
婧弋手握梅花的手微頓,片刻間,寒梅便也緩緩落在地上,她麵色有些不自然,微微垂首,道:“那你打算如何呢?”
“我欲以傳國玉璽為誠心,迎晉朝天子北上,返故都洛陽。”
婧弋愕然抬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道:“迎聃兒北上……為什麼……”
她不是不明白眼下羯趙的局勢,也不是未想過與石閔討論這個問題,不止是因為聃兒,更為了石閔。
眼下大趙局麵緊張,石氏皇族自不會善罷甘休,而羯人百姓亦不可能真正擁立石閔為帝,大趙必有內憂,皆時內亂四起,周圍褚國必會乘危攻之,到時,必是內憂外患的局麵。
隻是她亦想到周成的話,或許天下人都可不理解他,但那個人不能是自己,她既然信他,又何必多問。
石閔亦道:“我們原本便是晉朝的人士,如今大晉皇室尚在,自該擁立,隻是眼下大晉的局勢亦難辨,到不知他們能否願意北上。”
“你是指桓溫嗎?”婧弋自然明白石閔所指的是什麼,世兒年幼,全靠褚姐姐和會稽王擁護,可是之前,桓溫一舉攻破收複成漢之地,在大晉威望頗高,這兩年更甚,聃兒那裏她到並不擔心什麼,畢竟大晉王朝北上,本是大晉之人多年之願,但是這桓溫,卻難說了。
“是。”石閔道:“這桓溫到也是難得的將才,亦得晉地重用,眼下風光正勝,可若北上,他便該顧忌我了。”
婧弋眸色微黯,石閔說的卻也不錯,這桓溫雖是難得的將才,卻也極為記仇,不止對石閔,便是自己,隻怕他也不會放過,而且這桓溫疑心較重,他或許,並不會輕信石閔的真心,而他本是大晉重臣,他的意見,聃兒和褚姐姐該也不得不在意。
“你既知曉,又為何還打算如此做?”婧弋道。
“為你,也為這些晉人百姓。”石閔看著眼前的人,淡淡道:“你本是晉人,與晉朝皇族之人本有牽扯,我不想你從中為難,而這些晉人百姓,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難,眼下的大趙恐一時難已平靜,他們,亦會成為直接受傷害的人。”
“而我,也不願你再因我之事所牽連。”
婧弋微楞,心口更是隱隱一痛,石閔看著她,抬手,指腹輕點她鼻尖,道:“怎麼了?怎麼這副神情?”
“永曾,你其實可以不必這樣做的。”
“我做的,始終是我想做的,婧弋,或許眼下的一切我們始料未及,可有些事是注定的,而現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朝著我們之前期盼的走,這樣想想,或許是好事。”
“隻是眼下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險象環生,我怕……會牽連你。”
婧弋如何不明白,他是將,戰場上的每一次角逐,都是一場生死的較量,沒一次戰役都有太多的變數,他是在擔憂自己。
婧弋卻是清淺一笑,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扣,視線對上他的眸,淡淡道:“我是你的妻,不管你去何處,我皆會相隨,哪怕身處地獄絕境,救不了你,我便陪你。”
石閔掌心微熱,視線從未從眼前的女子身上移開,眼中複雜難辨,可他卻一句話都未說,隻抬手擁緊了眼前的女子。
大晉建康城中
一駿馬踏過積雪疾馳而去,卻是直奔宮城。
大殿之上,七歲的國君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雖年幼,眉眼之間卻已有君主沉穩之態。
而朝堂之下的大臣亦是麵色凝重,麵麵相視,不為別的,隻因今日朝中剛剛收到一封書信,而寫信之人不是常人,正是大趙武德王,石閔。
而正殿之上株連之後,亦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道:“眾位卿家以為如何?”
朝中一位大臣卻也舉步而出,恭敬道:“回太後,皇上,這傳國玉璽自來便是一脈傳下,而自中朝後,那傳過玉璽便也落在了漢趙匈奴的手中,後來羯趙石勒攻滅匈奴後,也是據此稱帝的,而今石閔專權於羯趙,玉璽在他手中該是不假。”
可話音剛落,亦有另一位朝臣舉步而出,道:“玉璽可能是真,可這承諾卻不一定,石閔為權勢殺羯趙君主,又怎麼可能將到手的權勢拱手想讓,臣恐怕,這裏麵有詐。”
“即便有詐,以玉璽為餌,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臣以為,此事可以一試,畢竟我們並不吃虧。”
“或許,他為的便是大晉的信任,這石閔不顧君臣殺害國君,這樣的人,又豈敢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