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你的敵人,不管是世兒,還是石閔,難道不是你親自將他們越推越遠嗎?還是你覺得,僅憑我就能破壞了你們十多年的情誼?”
“或許,你是愛他的,可你更愛權勢,或者說你太過自信,自以為能將他握於股掌之間。”
“我愛他!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可能因為他的緣故而趨於石虎呢!”
“那之後呢?你安排人潛伏在悍名軍中,為引起成漢與羯趙的矛盾,不惜至石閔於險處,之後更設計石氏皇族自相殘殺,幾次將永曾牽連在其中,故意向北燕透露戰情,悍名軍將士多少無辜喪命?這些,也是因為愛他嗎?”
劉菻兒袖箭的手指緩緩收緊,眼眶赤紅,似乎心中最不願承認的事情被人揭開。“石氏的人本就該死,你以為永曾就不想他們死嗎?既然結果是我們想要的,過程又有何重要!”
“那世兒呢?你明知道鄴城對他來說有多危險,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帶世兒回來,為引我上鉤不惜將他也牽連其中,這些,也是他想要的嗎?”
“可是我從未想過真正的傷害他們,他們,一個是我最愛的人,一個是我的親生骨肉,我怎麼可能會去傷他們呢!”
“或許吧!你或許是在意他們的,可是卻不若你自己以為的那般在意,若非如此,當初石虎駕崩,世兒繼位後,你也不會因貪念權勢,逼的朝堂官員怨聲載道,逼的百姓民怨四起,也不會將他逼的更遠,世兒,更不會死。”
“你在意他,可你更愛的,卻是自己,是權勢,還有,便是成全自己心中的不甘,否則,你又怎會不惜與他為敵,利用石鑒對我動手呢?”
“不是的,不是的……”
婧弋淡淡道:“你恨我,隻因我的打破你棋局的一個意外,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也本該恨你的,但我不想自己變成第二個你,更因世兒臨終之願,所以,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也打算離開,可是劉菻兒卻如瘋了般撲了過來,婧弋娥眉輕蹙,她雖不會殺她,但不代表不會動她。
可也在片刻之間,整個人便也被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而劉菻兒卻因一股重力重重飛了老遠。
石閔這一掌似乎不輕,劉菻兒跌倒在地,口中殷紅亦是一口湧出,她並未在意,隻看著那熟悉卻又越發陌生的身影,蒼涼一笑,眼中含淚。
他竟為了另一個人,傷她。
石閔攔腰抱過婧弋,舉步出了房門,沒有一絲停留,徒留跌坐在那裏的孤影。
“其實,你可以不出手。”之前她被困才會受傷,可不代表她沒有自保的能力。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受傷。”
婧弋心頭一暖,看著眼前的人,再看了一眼四周,道:“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
可石閔卻如若未聞般。
直至到了寢殿,石閔才將婧弋放下,道:“天晚了,休息吧!”
“你呢?”
“我陪你一起。”
“好。”
石閔沉默許久,卻也道:“有一件事,或許你該知曉。”
婧弋微微挑眉,道:“何事?”
“慕容恪來過,你這次能醒來這麼快,也多虧他送的藥。”
婧弋亦是一頓,意外慕容恪會得到消息前來,更意外,石閔會放慕容恪進來。
“他離開了。”不是疑問,是肯定,他剛剛那句來過已然說明,而以石閔的性子,慕容恪救了自己,石閔也不會對他如何了,至少現在不會。
“嗯。”
“多謝。”
石閔俊眉輕蹙,神色間已然有些不自然,道:“你在替他道謝。”
“不,是替我。”婧弋道:“對他,我隻有虧欠,或許,此生都難有機會再還,以你的立場,你能放他離開,我該感謝。”
“不必,妻債夫還,天經地義,更何況,他是為救你前來,我若此次動手,又豈是君子所為,但下次在戰場之上,我必不會手下留情。”
“多謝。”婧弋說完,亦緩緩抱住眼前的人。
而第二日,蘇亥卻傳來消息,劉菻兒自盡在殿中。
石閔握著狼毫的手微僵,沉默片刻後,卻也隻道出幾個字。“與譙王一起,厚葬。”
或許,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好的。
“諾。”
一月時間,婧弋身上的傷已然好的差不多,可是卻比以前寡言了許多。
而這一日,石閔卻極早便也過來了,牽著婧弋的手,淺笑道:“帶你去個地方。”
婧弋疑惑,卻也沒有多問,便也隨石閔前去,而人弓乘一季,出了宮門,出了鄴城城門,朝城外走去,而所去的路婧弋卻越來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