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緩緩轉過眸，看著眼前的人，他的神色憔悴，臉頰上有些淩亂的胡茬像是硬生生從皮膚擠出來一般，有些蒼白的的嘴角的輕揚起一個弧度，可是這樣的笑卻讓婧弋的心如刀絞般，她知道自己這次傷的不輕，亦知道眼前的人必定一直守在這裏。
“永曾……我們的孩子……沒了……”
五個月的孩子……沒了……
石閔眸色微黯，卻還是抬手替她拭去淚痕。“還會有的。”
“是我害了我們的孩子，連累了你，連累了周成，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自責，石閔眉心輕蹙，眼中滿是心疼，他攬過眼前的女子，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疼惜道：“不怪你，是我的錯，是我未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
婧弋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卻是拚命搖頭，道：“若非若非我一意孤行，若非我執意出府，便不會出事，我害了我們的孩子，還牽連了你，石鑒死了，羯趙的人不會罷休的，永曾……對不起。”
“沒事的，隻要你無礙，這些事我會處理好的，放心。”
“對不起……對不起……”
石閔手輕撫著眼前的女子，未再言一句，隻是這樣靜靜的陪著她。
偏在此，蘇亥走了進來，見此情況亦有幾分尷尬，本打算悄然退下去，卻不想被婧弋阻止。“等等。”
蘇亥微楞，卻也未動，婧弋輕拭臉頰淚痕，淺聲對石閔道：“若有事，你便先去處理吧！”
她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石鑒已死，隻怕這宮城早已亂成一片，必定好多事需要處理。
石閔看著眼前的人，卻道：“今日我隻在此陪你，你昏迷了幾日，未吃什麼東西，我命人熬了一些清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便一直備著，可要用些？”
婧弋微頓，一時不言語，蘇亥亦知曉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便也悄然退了下去。
婧弋倚在石閔懷中，對於孩子，她心中愧疚，更心痛，可是眼前的人，卻是自己摯愛之人，她明白，失去孩子，他心中自也不會好受，他已背負太多，她也不想他再為自己擔憂。
而見他這摸樣，隻怕這幾日他也沒吃什麼東西，她本沒什麼胃口，可還是點了點頭。
石閔淺然一笑，便也吩咐人將粥盛了上來。
婧弋隻償了幾口，便也讓石閔盡數吃下，婧弋輕倚在石閔懷中，身上的傷雖已結痂，但痛意卻未消散，想著之前的事，婧弋卻也淡淡道：“我昏迷了幾日？”
“六日了。”
婧弋麵色微黯，淡淡道：“你找到我的時候，可還……看到什麼人？”
石閔本就聰慧，知曉她是何意。“她並未離開，以後，也離不開了。”
婧弋微頓，這是……囚禁的意思嗎？
“那世兒呢？”
石閔沉默片刻，卻也道：“我會按照皇家規矩，厚葬。”
婧弋眸色微沉，世兒他……果然不在了。
而石閔眉宇輕挑，看著眼前的人，她似乎並不意外，但當時，世兒的屍體是在太後寢殿發現的，而她在琨華殿的暗室，怎麼可能會知道世兒的事。
還是……
“世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婧弋麵色並不太好，久久，亦道：“是我……若不是因為救我，世兒也不會死。”
石閔瞳孔微睜，他之前便覺奇怪，菻兒即便再狠也不該對世兒動手，難道……
石閔忽然站起身，眼底已滿是殺意。“你身上的傷，是他所為！”
他本以為，她隻是有意引婧弋出去，他本以為，傷婧弋至此的是石鑒！是她！
他手指越發收緊，眼底殺意因氣惱更甚。
婧弋微楞，她本以為石閔是知道的，看他此番摸樣，似乎是不知道的。
“永曾，留她一條性命。”她不是看不出他此刻眼中的殺意，或許，熟悉之人帶來的傷害，原本就比敵人帶來的更讓人難以接受。
“她傷了你，你要為她求情！”
婧弋神色微沉，道：“即便我不為她求情，你會殺她嗎？”
“會。”石閔道。
“心中沒有一絲歉疚？”
石閔微楞，卻不言語，不管劉菻兒心中作何想，但當年的情誼畢竟是在的，若說殺了她心中沒有一絲其歉疚，卻不可能。“我……”
“沒關係。”婧弋似早已猜到，但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道：“不管如何，多年的情誼不假，若你真無一絲虧欠，到真是薄涼至極的人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