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昏迷了整整五日,石閔亦守了五日,他握緊躺在床榻上女子的手,很涼,沒有一絲溫度。
他眼眶緋紅,神色間有幾分憔悴,卻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床榻上的人,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裏,蒼白的容顏幾近透明,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儼然讓人懷疑,躺在這裏的是個死人。
他緊握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帶著不安和懼意,是的,他在害怕,那夜,他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隻知道宮婢們進進出出,銅盆中殷紅一片,而那些,全是她的血。
他握緊她的手,輕貼在自己的容顏之上,讓那冰冷的手背稍微多些溫度。
他有些蒼白的唇角微微輕揚,聲音很輕,卻帶著明顯的沙啞。“婧弋,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護好你,不過你別怕,若是你不願回來,我便去尋你,這一次,我定不會讓你孤寂一人。”
殿外,蘇亥握劍的手亦緊了幾分,遙望天空星際,心中複雜,他不是不明白將軍有多在意夫人,所以這幾日,他都不敢去打擾。
即便宮中尚有不少暗藏的羯人勢力未肅清,朝堂之上不少事情也要待將軍抉擇,他都會盡力謹慎去做,卻不想會聽到將軍這樣的話,將軍或許在意姑娘一人,可悍名軍的所有將士,仰仗的,也僅是將軍而已。
他心中複雜難辨,可他亦不會違背將軍,隻是期盼,夫人能早些醒來。
偏在此,蘇亥眸光一凜,右手亦握上了劍柄,目光淩厲的望向一處,直至,兩道身影接近。
守在宮殿外的悍名軍將士亦疾步靠近,將那兩人圍了起來,長槍直抵,喝道:“什麼人!”
那兩人卻是微微駐足,並未答話。
蘇亥靠近,視線亦落在那兩人身上,其中一人戴了鬥篷,看不清容貌,可他身邊的人,蘇亥卻是認識的。
“是你……”他的聲音中帶著些不敢置信,畢竟因為局勢,這鄴宮的防守自是森嚴到極致,而這兩人竟能闖入這裏方才被人發現,或許不是被人發現,而是他們自己現身。
不過片刻間他亦恢複了平靜,畢竟以這兩人的身手,避開悍名軍來到這裏,也並不奇怪。
譯木冷眸掃了一眼周圍的悍名軍,視線落到了蘇亥的身上,道:“我家主子要見石閔。”
蘇亥眉宇輕挑,視線落在那著鬥篷的人身上,雖看不清其容貌,但他的身份,不用猜也了然了。“我家主子的名諱也是你能喚的?還是你根本不清楚,你們現在的處境?”
雖說他們武藝高強,但這畢竟是鄴宮之中,隻要願意,他們二人便再難離開。
譯木卻輕嗤一聲,對著自家主子道:“主子,屬下之前便說過,石姓之人,最是忘恩負義不識好歹,主子又何必不顧一切出手相助呢?
蘇亥眉心緊蹙,可卻不敢有絲毫放鬆警惕,聽他的話,他們像是特意趕來?可是兩國敵對,他們有什麼事,需要以身犯險的?
他還未多言,那鬥篷下的人卻已開了口。“她如何了?”
話語一出,蘇亥亦是一頓,正欲說什麼,卻不想殿內薄涼的聲音卻已傳了過來。
“讓他進來。”
蘇亥微楞,握著劍的手微緊,卻也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微微擺手,示意悍名軍的將士退了下去,而自己,亦退後了一步。
譯木看了一眼蘇亥,未答話,本打算跟自家主子進殿,卻不想被那人阻止,道:“你就在這裏候著吧!”
“可是主子……”譯木亦是一愣,畢竟此處太過危險,他必須護在主子左右。
“聽從命令。”說完,便也走了進去,徒留蘇亥和譯木還有護在殿外的悍名軍將士。
蘇亥示意悍名軍的將士退遠了些,這才道:“你們來此的目的,為的什麼?”
譯木看了他一眼,語氣也不是太好。“這應該與你無關吧!”
“我既負責這鄴宮的守衛,你以為你們擅闖這裏,會與我無關?還是你們真的就那麼自信,可以安然離開?”
譯木道:“你大可試試。”
既然來了這裏,他們又怎麼可能豪無準備。
四目相對,劍拔弩張,一時局麵也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