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連著下了幾日,今日雖稍稍停下,卻難掩這森森冷意,大雪覆蓋了整個鄴城,白茫茫的一片,卻難掩京中蕭條之景。
一連數日,婧弋的風寒卻也好了些,可人看上去始終有些憔悴,她依窗而坐,視線隻淡淡凝望著窗外,忽然襲進的寒意與室內溫暖的空氣形成對比,亦讓她有幾分不適。
一旁的丫頭見狀,正欲要上前去關了窗戶,卻被她阻止道:“不必了,開著吧!”
“可是夫人,你身子剛剛好轉,若再受了寒……”
“無礙,這房中有些悶,開著也挺好的。”
“可是……”
婧弋不再多言什麼,那丫頭自也不好開口,更不能去違背主子的意思,便也委身夾了些炭火放置到手爐之中,將手爐放到婧弋的手上,娥眉清楚,道:“夫人的手好涼,快些捂著。”
婧弋到未拒絕,其實她自來如此,每到冬日,便也手腳冰涼,極為怕冷,之前到未覺得有什麼,可最近這段時間卻也感覺身子不似之前,或許是有了這孩子的緣故,連風寒這些小病都極易染上了。
“將軍呢?”
“將軍今日一早便入了宮,聽聞今夜宮中設宴,該是會回來的晚些。”那婢女道。
“嗯。”婧弋輕嗯一句,便再未說話,一旁的丫頭小心謹慎看了婧弋一眼,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這樣的心思本瞞不了人,更何況是婧弋,她道:“你想說什麼?”
那丫頭見婧弋詢問,終是開了口,小心問道:“夫人這幾日是與將軍在置氣嗎?”
婧弋握著手爐的手微頓,卻也道:“沒有。”
而後,便也轉過眸看向窗外,自上次之後,她見石閔的次數也的確少了些,說不上來生氣,更說不上來緣由。
眼下石閔現在在羯趙的地位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他若有絲毫的野心,那麼……羯趙石氏便不會存在。
可是如此……整個局麵便真的亂了,他會背負千古罵名,會樹立無數勁敵,會成為眾多之人討伐的對象,她怕……事情會發展到那一步……因為害怕所以擔憂……
可是她不想去影響石閔自己的決斷,卻如周成之言,石閔從未變過,而他自明白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晉人,而如今,他不過是在朝他原本的想法走罷了。
隻是步伐太快,太過平穩,越是如此,越讓她不安罷了。
那丫頭見狀,卻也小聲道:“奴婢雖不知道夫人與將軍之間怎麼了,但將軍是真的在意夫人,這段時日,將軍的臉色冷到極致,在旁侍候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可來了此處,卻隻有一種神情,那種情緒奴婢說不上來,但看著讓人難受,將軍從來沒有過那種情緒,聽府上的小廝說,將軍那樣的情緒之前也有過,在府上的一處院落,隻是那裏,是府上的禁地。”
“禁地……”婧弋娥眉輕蹙,她入府已有數月,可從未聽說過這府上有什麼禁地。“是哪處院落?”
“這個……奴婢來府上的時間不長,不過聽聞,那裏住了一位姑娘,是將軍心愛之人,也有人說……那裏根本沒住什麼人,隻是……放了一具屍體而已……”
“閉嘴!”淩厲的聲音傳來,周成疾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女子,冷聲道:“你想死嗎?”
那丫頭亦是渾身一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慌忙跪在地上叩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夫人饒命……”
婧弋麵色並不太好,卻也道:“與你無關,退下吧!”
那丫頭驚魂未定,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成,不敢起身,周成麵色極冷,卻也道:“府中不留蠢人,不要再有下次。”
“奴婢該死,奴婢謹記。”那丫頭亦叩頭道。
“下去吧!”
“諾,諾……”說完,亦踉蹌站起身子,慌亂退了下去。
婧弋並未在意周成的突然闖入,隻跪坐在那裏,淡淡道:“她本是無意之舉,你又何必這般惱怒。”
周成卻道:“伺候在夫人身邊的人,一言一行自要謹慎,屬下會重新安排一人來侍奉夫人起居。”
婧弋到未拒接,也未太在意,隻抬眸看著周成,淡淡道:“你現在到有幾分像蘇亥了,拉著臉,一副生人難近的摸樣。”
“屬下不敢。”
婧弋卻是淡然一笑,視線落在窗外,雪景極美,到與此刻的心境相異。“她不能在我麵前說這些,那你可能說?”
周成微楞,卻也道:“夫人所指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