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抬手握住了她貼在自己容顏上的手,道:“好。”
婧弋聞言,亦貼近了他幾分,嘴角勾起淺淺一笑,可心中卻並未因他的這一個‘好’字而安心多少。
石閔摟著眼前的人,淡淡道:“婧弋,在我麵前又何苦強顏呢?我知道你心中擔憂,並非完全是因為世兒之事,更是因為石鑒的突然造訪,是嗎?”
婧弋並不否認,這段時間,她甚少過問朝中之事,不僅因為她對羯趙的局勢沒有太多興趣,更因為她信他,知曉不管何事,他都未妥善處理。
可這段時間,外間的傳言越來越甚,局勢越來越緊張,她雖不關心羯趙朝堂之事,可若牽扯石閔,她又怎會不擔心呢!
她眼簾輕掩,淡淡道:“我本不該過問的,可是於石鑒我亦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此人性格狠辣,野心極大卻行事反複無常,在他眼中,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背叛的,他深夜前來,還那翻打扮,又怎會是小事。”
她自來聰慧,這些本也是瞞不住她的,而他,亦未打算瞞她。“他今日前來,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婧弋娥眉輕蹙,並未答話,似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石閔淡淡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言一出,婧弋麵色亦難看了幾分,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人,雖已猜到了些大概,卻不想當真是如此……
所以……
石遵已然容不下石閔了嗎?
石閔亦坐起了身,輕攬著她,一手卻也撫在她凸起的小腹之上,淡淡道:“都是快做母親的人了,遇事可不能再毛躁了。”
婧弋卻如若未聞般,隻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人,道:“他當真如此說嗎?”
石閔看著眼前的人,微微歎道:“此事我本不欲向你說起的,可以你的聰慧定能猜到一二,與其讓你瞎猜胡亂擔心,到不如向你坦言了,卻不想還是讓你擔心了。”
如此,便是真的了。
婧弋有些蒼白的神色微黯,繼續問道:“那他此番前來找你的目的呢?”
“你如此聰慧,應該能猜到的。”
婧弋眸色微沉,是啊!該猜到的。
石鑒此人,雖非什麼正人君子,卻也明白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必不會胡亂編排,而如今石閔總攬羯趙內外兵權,石遵若真的想要對石閔動手,必會聯合其他諸位親王,所以……這消息該是他從宮中帶出來的。
想來到也可悲,石遵如此信任此人,卻不想前後腳的功夫,這消息便也傳到了將軍府。
石鑒此人到也是有些心思的,他知道,沒有人會真正做到坐著等死,更何況石閔,他也明白,石遵雖是一國之君,可若說威望,卻完全不及石閔,即便真的要動手,勝算卻不大。
如此,到不如透露消息,借石閔手中的兵權,再行一次石遵當日威逼世兒退位的戲碼罷了。
婧弋心中擔憂,坐著等死是不可能,可若舉兵,石閔要背負的便更多,而石鑒此人,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出賣,更何況一個對自己威脅那麼大的人呢!
“那你呢?你打算如此做?”
石閔嘴角卻多了一抹冷意,道:“我從不喜歡做棋子,更何況是蠢笨之人手中的棋。”
婧弋自然明白,可她亦明白,這件事並沒有太多的選擇,而沒一個選擇,都充滿著危險。
“永曾,不管你做何選擇,答應我,不可赴險,明白嗎?”
石閔微微頷首,如墨的眸望進她認真的眼眸裏,體會她一絲一縷的情緒變化,雙眸泛起不是往日的深不可測,而是堅定認真。“我們的孩子還未出世,我自不能讓自己有礙,放心。”
石閔說著,亦扶婧弋躺下,道:“婧弋,很多事情雖非我之願,但也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夠改變,你和孩子是我唯一的牽掛,這段時間,或許不會太平靜,你不能讓周成離開你半步,隻要你無礙,我才不會有顧慮,明白嗎?”
婧弋心口一緊,她明白石閔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卻也未多言,淡淡點頭道:“隻要你無礙。”
石閔替她蓋好被子,輕攬著她,淺聲道:“天晚了,你身子重,睡吧!我陪著你。”
婧弋側身躺著,輕依在他的胸前,緩緩閉上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