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卻未答話,視線卻隻落在那身著鬥篷的人身上,恭敬道:“貴客恕罪,此處旁人確實不便前來,貴客請。”

而那人視線從婧弋的容顏上移開,落在那被她緊摟的孩子身上,嘴角陰冷的笑意更甚,他道:“他是誰?”

那身影太過熟悉,即便他此刻穿著簡陋粗製的衣物。

婧弋摟著孩子的手微緊,管家麵色也微微有了變化,卻也道:“奴才剛才已然說過了,他是將軍府的人。”

“奴嗎?”那人冷聲一哼,卻也一步步朝著婧弋靠近。“我竟不知,何事,將軍府的夫人可以和低賤的奴抱在一起了?還是你們將軍的度量,當真這般大?”

管家麵色難看了幾分,婧弋眸色微緊,袖箭的手不知何時已多出幾根銀針。

她能感受到懷中之人的不安,亦能感覺到來者不善,而世兒的身份,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

那人越靠越近,她握著銀針的手越發收緊,正欲出手之時,一道薄涼卻熟悉的聲音傳來。

“此處旁人不得入內。”

那人腳步微止,停在空中的手亦緩緩收回。

石閔款步靠近,不著痕跡間亦阻止了那人的舉動,擋在了婧弋身前,他的視線掃過管家,聲音薄涼如舊。“本督未曾吩咐過嗎?”

此話想對那管家說,卻更像對麵前的人說。

那管家神色有些難看,亦斂衣跪在地上,道:“是奴才的疏忽,將軍恕罪。”

那人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心中極為氣惱,可麵上神色卻無多大變化,他緩緩抬手,鬥篷之上的帽子亦被揭了下來,道:“棘奴這話是在指責這奴才,還是在怨怪本王呢?”

石閔神色不變,抱拳行了一禮,道:“不敢,讓王爺久等,是石閔之錯,王爺請。”

婧弋眸色沉了幾分,看著眼前的人,高眉凹眼,眼角笑意,除了身形,五官到與石虎極其相似,尤其嘴角溝壑起的那抹陰冷笑意。

那笑意詭異,而此人她之前亦見過一次,石虎的第三子,義陽王石鑒。

石鑒眸光掃了婧弋一眼,拂袖間亦轉身朝另亦方向走去,石閔看了一眼世兒,視線亦落在婧弋的身上,淺聲道:“沒事吧?”

婧弋搖了搖頭,神色卻並不是太好,道:“永曾,他……”

“放心。”石閔付以她安心一笑。

婧弋亦未再多言什麼,畢竟羯趙朝堂之事,她並不想參與太多,也相信他。“嗯,早點回來。”

“好。”說完,便也道:“送夫人回去。”

“諾。”

石閔並未再多言什麼,便也踱步去了前殿,婧弋看著那漸漸消失在暗夜中的身影,雖是相信,可若說絲毫不擔憂卻是不可能的。

“姐姐……”

世兒這才微微探出頭,婧弋頷首,卻也鬆開了懷中的人,拉著他的手道:“先進去吧!”

世兒臉上的擔憂並未消減,時不時回頭看著剛剛那人消失的方向,而後亦跟著婧弋進了房內。

“讓人好生守著,不可放一個可疑之人進來,不管那人是誰。”婧弋沉聲道,剛剛那人,明顯已經懷疑了,她不敢保證他不會再讓人前來探查。

那管家微頓,亦道:“屬下明白。”

“退下吧!”

“諾。”

那人退了下去,婧弋卻也關上了房門,房中燈火通明,微燃的炭火讓整個室內溫暖如春,卻又不覺氣悶,而空氣間亦夾雜著淡淡的香氣,這些時日因有身孕的緣故,休息的並不太好,石閔便讓人焚了一些安神的香。

婧弋輕輕坐下,看著愣愣站在那裏的孩子,道:“不必擔心,他已經走了。”

世兒卻至始至終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婧弋微微蹙眉,淡淡道:“世兒?”

世兒微楞,這才抬起眸,稚嫩的容顏上擔憂早已不見,卻多了幾分委屈和傷心。“姐姐,那是鑒哥哥。”

“我知道。”

“以前,哥哥們雖不是太喜歡我,可很多事情也會多加照顧,可是……遵哥哥卻要殺我……剛剛鑒哥哥的聲音,也好可怕……為什麼……是世兒做錯了什麼嗎?”

婧弋微頓,卻也拉著眼前的孩子,淺聲道:“與你無關,一切,不過是他們的私心罷了。”

即便真要怪什麼,也隻能怪他,錯生在帝王家。

世兒卻如若未聞般,低聲呢喃著。“不是……是世兒的錯,遵哥哥說,世兒奪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幾個哥哥都不喜歡世兒了,都想要了世兒的性命。”

婧弋心中複雜,卻也攬過眼前的孩子,輕撫他的背,安慰道:“放心吧!有姐姐在,定會護世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