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打開,那車夫亦是呆愣,不想這麼容顏,愕然回頭間,卻發現剛剛給他香囊的人早已不見。
他心中感激,隻想是平日裏自己並未做什麼惡事,所以在此時老天才會出後相幫,想著,便也將那香囊和書信揣到懷中,不敢再多逗留,駕馬出了城。
而不遠,婧弋亦站在暗處,似在等待著什麼。
那香囊之中所放的,是慕容恪的令牌,當時自己剛到此處時,亦是陌生的,而他公務繁忙,並無太多時間在府中,故才會留下一枚令牌,說是能省去不少麻煩。
她當時本是拒絕的,可卻抵不過他的堅持,便也收下了。
這麼長時間,那塊令牌她並未用上,卻不上今日要以這樣的方式還給他了。
慕容恪府中之人皆非等閑,即便自己當時能險險避開,可是瞞不了多久,而現在那令牌亦會成為線索。
雖知曉那車夫隻是暫時幫她引開,但他們也必定會認為自己已用令牌出了城,搜查的重點也會在城外。
即便知曉此法瞞不住慕容恪多久,但也會讓自己多出些離開的時間。
果然,未過多久便也見幾名男子縱馬而來,為首之人一襲白衫,因馬速太快而衣袂翻卷著,他麵上原本的清潤早已隱去,取而代之卻是著急。
婧弋一愣,忙躲在大樹之後,看著那疾馳而過的身影,心中亦複雜難辨。
抱歉……
婧弋是在城門打開之後才出城的,買了一匹馬,一路上雖說未有停歇的腳步,可卻也是茫然,天地之大,這一刻,她卻不知何處才是自己可棲身之地。
便隻由馬兒自行奔馳,累了,便也停下休息,休息夠了,又繼續上路,就這樣行走了好幾日,連她都不知曉所在是何處。
她淺眸凝望著遠處,斷壁殘垣,四處皆是戰火硝煙留下的痕跡,她心中微微歎息,本以為此處不會再有什麼人家,卻不想聽到了一陣嘈雜之聲。
婧弋微微蹙眉,打馬前行,還未走多遠,便聞到淡淡的血腥之氣,和祈求之聲。
“求求你,求求你,這是家裏僅存的糧食,求求你不要拿走,我們一家大小皆靠它活命啊!”
婧弋微微蹙眉,卻見不遠處,一身著破爛的男子趴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麻袋,而一旁,一個羯人將士亦拚命爭搶著,他身上的鎧甲已有些破敗,到有幾分像逃兵。
他口中時不時的開口破罵,或許是太過煩悶,亦提起刀想要朝那地上的男子看去,婧弋心下一緊,亦顧不得其他,手掌撐在馬背之上,一個借力,便也閃身而去。
一腳踢落那人手中長刀,將那人踢得老遠,婧弋亦才站在這百姓身前,眸色清冷的望著四周。
這些羯人逃兵有十幾人,周圍受難的百姓亦有不少,僥幸活下來的卻也是掙紮哭喊著,場麵很是淒慘。
婧弋娥眉緊蹙,纖細的手指亦緩緩收緊。
而那被踢出去的羯人亦反應過來,大怒站起身,狠狠的盯著婧弋,而後大吼了一句,一旁的羯人也幾乎全都走了過來,將婧弋圍在其中。
四周百姓皆害怕,蜷縮在遠處,連大氣都不敢喘。
婧弋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道:“你們是逃兵?”
那羯人麵色一變,似乎很不想聽到這兩個字,幾人用羯語說著什麼,而後舉刀便也朝婧弋襲來。
婧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其實她並不想殺人,亦許久沒有殺人,可是有些事情似乎改變不了,也沒有選擇。
她眸色淺凝,在那羯人離她隻有毫厘的時候,在四周百姓都覺得她快要喪命而閉眼不忍心看的時候,她亦一個閃身,以極快的速度抽出別在腰際的雪引。
靈光乍現,鮮血四濺,一切,似發生的那麼快。
婧弋動作極快,亦無絲毫留情,幾招過後,卻也靜靜停在原處。
而原本還站在那裏目光猙獰的羯人卻是僵在那裏,片刻間已直直墜地,鮮血慢慢自他們身上溢出,儼然以無生氣。
婧弋麵色平靜,舉步走近一具屍體麵前,拾起他的一處衣角,擦拭了雪引上的血跡,而後亦收入鞘中。
周圍的百姓亦不敢相信,反應過來時亦如瘋了般,拾起其上的石頭亦或者長刀,砍殺打砸地上的屍體,哭喊著,破罵著。
婧弋木然的看著這一幕,這些人,並不像羯人,亦是晉人血脈,想來該是被欺辱的極慘,所以才會有此舉吧!
婧弋並未多言什麼,亦未打算停留,舉步走至那匹駿馬之前,牽過韁繩,本欲翻身上馬,卻聽到身後一道聲音傳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