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筆的手微僵,婧弋看著書麵上的字跡,落筆,執起書信,待書信上的字跡幹透之後,亦才折好,裝入信封,封蠟。
她麵色平靜,卻也悄然走了出去。
王府之中,守衛森嚴,她亦是極為謹慎才避開了府中暗衛,悄然離了府。
已是霄禁,城中燈火昏暗,街上卻並無多少百姓,而城門處亦有將士手握長戈站至城牆或城門門口之前,來回警戒著。
而附近亦有幾個百姓早早便也候在城門口前,似在等城門大開的那一刻。
婧弋眸色微沉,視線流轉間,卻也看著不遠處有一輛馬車停留,那馬車到也平常,看樣子是用來出租之用。
思慮一番,心中已有計策。
她緩步朝那馬車走去,卻見馬車旁一車夫來回踱著步,臉上滿是著急。
婧弋道:“請問,你這馬車租嗎?”
那人亦是一愣,視線亦落在婧弋身上,青衫長裘,衣料上乘,看著雖不像北燕之人,卻也不像尋常寒門,便也多了幾分恭敬,道:“不租。”
婧弋卻道:“看你這馬車,並不像自家所用,為何不租?”
那人道:“這位郎君,我這馬車平日是用來做生意了,可是現在家中有急事,我在此候著,也是想等著城門一開便回家去的,”
婧弋點頭,似了然道:“原來如此,可看著天色,離城門大開還有些時辰。”
那車夫聞言亦歎道:“哎!此事怨我,我本非龍城城中之人,平日也是做點跑跑腿的生意,眼下兵荒馬亂,我亦想多賺點錢貼補家用,才會不顧路遠來此,可不想昨日我那妻子忽覺腹痛,腹中孩子提前早產。”
那人說著,伸著粗糙的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那鄉臨急急來告知,可是我這剛要回去,城門就已經關了,任憑我如何懇求,他們也不放人,我在此都等了兩個多時辰了,眼下,也不知我妻兒如何了。”
婧弋微楞,即是早產,隻怕情況也不好,而他雖遠在這裏,卻憂慮妻兒,亦算是純善之人。
她道:“人命關天,此事等不得,我有一法子,隻是可能需要冒點兒險,不知你可願?”
那車夫聞言,亦抹了眼淚,忙道:“郎君能助我出城?此話可當真,到底是什麼法子?”
婧弋心中微沉,道:“不瞞你說,我家在龍城亦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那些守城將士多少會給些薄麵,讓他們網開一麵亦不是不可能,隻是……我有一事相求。”
那車夫本還有些喜色的神色僵在臉上,看著眼前的人,他穿著不俗,自然不是尋常人家,這話亦自是可信,可是他剛剛所說的冒險,又加上現在所言,亦讓他有些顧慮了。
他道:“郎君好意,我亦心領,可我不過是個駕車的人,哪裏能幫郎君什麼忙,郎君切莫高估我了。”
婧弋知曉他憂慮,便也道:“你不必擔心,我亦沒有害人之心,實不相瞞,此次我是擅自離家,隻因家人逼我娶不喜之人,故才離家出走,可這也隻是權宜之計,家中之人必不會放過我,若明日有人問及你,你便說我坐了你的馬車,不過中途便下車了,然後隨便指一個方向便行了,可否”
那人亦是蹙眉,卻還是有些猶疑道:“若真如此,剛剛郎君亦說過,並非尋常人家,我若撒謊欺瞞,他們自也不會放過我,我並非不願相幫,可家中尚有妻兒要照看,抱歉了。”
婧弋卻也道;“你不必擔心,我這裏有書信一封,隻要他們為難你,你大可將這封信交給他們的。”
說完,亦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為了防止意外,亦怕牽連別人。
慕容恪若看到信箋,應該不會再為難他。
那人亦有些猶豫,可又想到家中妻兒生死未卜,便也道:“如此到也不可……”
婧弋心中一喜,亦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他道:“這裏麵的東西,你隻管交給那守城的將士看上一眼,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那人眉宇輕蹙,看著那錦囊,卻還是伸手接過了,還是有幾分懷疑道:“隻將這個交給他們看一眼就行了?”
“嗯。”
“那這東西……”
“過不了多久,自有人向你來取回的,不過,你亦要記得剛剛答應我的事,還有,這香囊你不能偷看,否則必招大禍。”
那人亦是一愣,久久,卻也開口,道:“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