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步伐很慢,每走一步,便也帶著點點血腥,他卻絲毫不在意般,隻木納的走著。
蘇亥一步步跟著,麵色有幾分難看,道:“將軍,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這傷並不在要害,亦不算重,可也不能不處理,畢竟將軍之前的傷都未完全痊愈。
或是有些累了,他駐足,靜坐在長亭石凳之上,道:“蘇亥……”
石閔的聲音很輕,像從天際傳來,蘇亥亦是一愣,忙道:“末將在。”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可是你的傷……”
蘇亥還未說完,便被石閔打斷。“下去吧!”
他的聲音很輕,卻不是命令的口吻,蘇亥微頓,雖是擔心,卻還是依言退了下去。
他就靜靜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到淺色的身影卻疾步靠近,月光下,精致的容顏卻滿是緊張,她放下手中的燈籠,亦看著眼前的人,似擔憂似責怪,道:“你瘋了嗎?傷的這麼重都不處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趙的皇後,劉菻兒。
石閔看著眼前的人,月光下,她的容顏有些模糊,讓他有些看不清,或許許久之前,便已未看清過了吧!
他一句話都未說,劉菻兒卻已上前來攙扶他,道:“先進去吧!”
石閔並未拒絕,在她的攙扶之下亦緩步走著。
劉菻兒雖是後宮妃子,可對於將軍府的路線卻是極為清楚,很快,便也將石閔送至到了他自己的寢殿中。
掌燈,片刻間,房間便也被蠟燭照亮。
石閔端坐在那裏,一句話也未說,劉菻兒卻已委身解開了那係在他傷口之上早已被鮮血侵染的布條。
而後亦抽出隨身所帶的匕首,將傷口周圍的衣物劃破,不過片刻間,傷口便也顯現出來。
傷口雖不在要害,但也是利劍所致,鮮肉翻轉,看上去亦有幾分猙獰。
而劉菻兒卻似早已司空見慣般,熟練的拿起一旁的藥物,替他上藥,小心的包紮著。
石閔看著她,話語中沒有一絲語氣。“我竟不知,你何時也會醫術了。”
劉菻兒替他包紮傷口的手微頓,而後亦恢複如舊神情,似隨意道:“剛入宮的時候,難免會受些委屈,我身份與旁人不同,位份又低,自請不了太醫的,便自己試著包紮,習慣了,便也多多少少會一些了。”
“你自來蕙質蘭心,一學什麼便會。”石閔麵無表情,視線掃過桌案上的藥物,道:“隻是你如何知曉我受傷?還帶了藥來。”
劉菻兒微頓,道:“哪裏是知曉你受傷,這些傷藥,是為你之前的傷備的,這段時日亦不知曉你的傷情如何了,今日偷偷出來自然會備些藥,哪裏知曉你舊傷未愈又添心傷,巧合罷了,好在這些藥能用上。”
“巧合……那張豺來此,該不是巧合了吧!”
劉菻兒神色微頓,並未著急答話,將包紮的布條緊緊打了個死結,這才緩緩站起身,不同於剛剛的摸樣,此時的她亦如高高在上的皇後般,居高臨下的望著眼前的人,臉上原本的笑意完全隱退,聲音亦沉了幾分,道:“你是何意?”
石閔亦緩緩站起身,似乎腹上的傷口未影響他分毫。“菻兒,我從未想過對你設下防備,更不願去懷疑對我出手的那個人是你,可是即便我自欺欺人,亦難忽略這一次又一次的巧合。”
“所以,你現在是懷疑我了?”劉菻兒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帶著幾分自嘲的味道,道:“懷疑我對你出手?”
若是往日,他看到她這翻神情,必會責怪自己,亦會義無反顧的去信她,可是此刻,心好像已經死了,再不會為旁人泛起半分漣漪。
那怕那個人是她,亦然。
“張豺,是你讓他來此的吧!”石閔的聲音很輕,不是詢問,而是在述說。“將軍府雖不是重防之地,卻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更不會有人那麼輕易就能將消息帶出,張豺的動作太快了,快到這麼短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從將軍府到達他的張府,更不若說是奉王上的旨意了。”
“或許,他早就知曉今夜有人會入府,可是張豺此人,在沒有任何證據前,不會輕易向王上回稟什麼,今夜雖算是有了證據,可亦無到宮裏回稟的時間,可以他的性子,擅闖將軍府,他是沒有那個膽子的,如此,便真是奉命行事了。”
“可既不是奉的王上的命,又是奉的何人的命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