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前朝舊事今日師(1 / 2)

劉盛心中奇怪,也不敢耽擱。

正好為了迎聖旨,穿的就是官服,趕忙叫人備車,準備入宮。

劉盛走的匆忙,把劉鈺晾在了那,府裏頓時炸開了鍋。

三公子今天做了件大事,京城震動,陛下還有賞賜。

三公子以次子的身份,被封為一般隻有襲爵嫡長子才封的勳衛。

國公接了聖旨,就入宮了。

這三件事連在一起,國公府裏立刻炸開了,一時間謠言四起,各種猜測。

難不成,這是要讓三公子襲爵?

劉盛一走,單餘下個劉鈺,就像是被人放在石頭上曝曬的鹹魚,不知所措。

府裏的人好聽說書、看話本,想的難免浪漫。

劉鈺腦子卻是清醒,自己就在宮裏說了幾句話,還不至於就因為這幾句話,就能亂了封建禮法,讓自己襲爵。

這純屬做夢。除非自己是皇帝的私生子……

聖旨說的不明不白,說去邊疆軍前效力,這是什麼意思?

估計父親現在入宮,也是為了這件事。

想著這件事在父親回來之前,肯定會鬧得雞犬不寧,難說大哥大嫂會怎麼想。

自己怕是招架不住,思來想去,索性去了後院,躲進了母親的屋子裏。

“阿彌陀佛,我的兒,這回倒是長了心了。知道當娘的擔心,事才了了,竟是知道趕緊來我這裏看看了。”

一如平日裏的親切,劉鈺的母親招呼他坐過去。

聽母親這麼一說,劉鈺有點不好意思。

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要不是為了躲一躲哥哥嫂子們的打聽,躲一躲府裏麵亂七八糟的謠言,隻會覺得母親在後堂啥事都知道,根本不用專門再去看看……

坐到了母親身邊,母親笑著誇道:“前麵的事,我都聽說了。小小年紀,陛下就有賞賜,還選為了勳衛。咱們這仲秋家宴,倒是要好好熱鬧一番。倒是你,日後可要長點心。你胡鬧一番,哪裏知道我們當父母的,嚇得半死?”

劉鈺也不作偽,搖頭笑道:“兒子錯了,隻此一事,下不為例。兒子此番來,既是為了看看母親,免得母親擔憂;也是為了躲一躲那些閑言碎語。父親說了,過幾日就將西邊幾間屋子收拾出來,砌一麵牆,再給開個小門。可如今父親匆匆入宮,隻怕府裏鬧騰起來。”

男主外、女主內。

這家裏的事,劉鈺的母親自是門清,哼哼一笑道:“如今你父親還在,家裏的事還是我管著,哪裏鬧騰的起來?你既是想多清淨,躲在這裏自然清淨。這都是些小事,鈺兒,倒是有一件事,我需得和你仔細說說。”

“母親請講。”

“今天在宮裏,你到底說了什麼?怎麼就選為勳衛了?”

將宮裏發生的事一一說了一遍,母親皺著眉聽完,思索著剛才聖旨的內容,眉頭更緊。

劉鈺見母親皺眉苦思,問道:“母親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嗯……”

母親抬起頭,細細打量了一番劉鈺,悠然道:“倒也沒什麼不對。你舅舅襲爵之前,也是先去軍中曆練了數年。那年和準噶爾大戰,當年的舊貴世兵家裏,死了不少人。我那時候還小,就記得內城裏數百家掛孝的,我父母也是日日擔憂。”

“但終於沒事,為勳貴者,若不知兵,要之何用?如今你舅舅出鎮西南,陛下亦是因為你舅舅昔年曆練過的緣故。”

“正所謂,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興替之事,既是社稷,亦是家族。陛下選你為勳衛,又讓你去邊疆軍中效力,這事我倒響起個典故。所以皺眉,非是覺得有什麼不對,而是想到那個典故,不免擔憂。”

之前劉鈺覺得母親和村裏老大媽差不多,屋子裏儒、道、耶、釋四家的畫卷和諧地掛在一起,說起話來也是個標準的中年母親的精氣神。

哪曾想母親竟然還有這樣的覺悟,更不明白母親所謂的典故是什麼。

“鈺兒,你說你在齊國公那,寫了一本《西洋諸國略考》是吧?”

“是。”

“你說起這個,我就想起來前明的一件事。前明萬曆年間,臨淮侯李言恭和他兒子李宗城也寫過一本書,叫《日本國考》。”

萬曆、日本,這兩件事連在一起,劉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萬曆援朝之戰,心下一動,不由問道:“這是在日本國關白作亂之前?之後?”

“之前。”

劉鈺若有所悟,又問道:“這臨淮侯……是哪一家的?前明開國所封?”

“嗯。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封曹國公。他兒子李景隆,靖難之戰裏你應知他的故事。之後削爵,到嘉靖年間,李家又封了個臨淮侯。恰逢日本國關白作亂,侵朝鮮。”

“萬曆欲封日本國關白為日本國王以安撫,知此事不比冊封別處,需選勳臣武將前去,以免日本恐嚇。恰好,李宗城、李言恭寫過《日本國考》,世人皆言:朝中最知日本者,非臨淮侯也。”

說到這,劉鈺已經學會了搶答,愕然道:“於是,李言恭之子李宗城,為勳衛,使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