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罵人揭短(2 / 3)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有了明朝東北亂局的教訓,大順對於東北格外的小心。

大順起家的西北,又是大順讖緯的“天命”所在,也必須要努力擴張永絕後患。

準噶爾部又是蒙古瓦剌後裔,與京城不遠的蒙古人相近,若是被他們吞並,隻怕就真的要學學前明“天子守國門”了。

劉鈺在武德宮上學,也學過看這個時代的地圖,略微看了幾眼,心下也是一陣無語。

明末戰亂,大順反擊,滿清那邊天花爆發,不斷需要抓一些生女真、索倫人、鄂倫春人、赫哲人等從軍。

導致鬆花江流域人口空虛,羅刹人趁虛而入,現如今不斷南下,大順的東北邊疆很是危險。

從這張圖上看,大順在鬆花江流域最為東北的堡壘,是永樂年間的“翰朵裏衛”。後世是黑省的依蘭縣,旁邊就是當年靖康恥昏德公住的五國城舊地。

往東是一片沼澤、此時無法開發的北大荒。隔著翰朵裏衛約莫個三五百裏,就有羅刹人的堡壘,在後世的佳木斯附近。

尋常人不談國事,因為談了也沒用。劉鈺倒是可以暢所欲言,身份在這,身邊就是朝中勳貴大臣,他也沒什麼忌諱,直言道:“朝廷不是準備就這麼與羅刹談,與之勘界吧?這……這怕是不行。前朝教訓,不可不防,東北之地,一旦中原有亂,隻怕羅刹人整合女真餘部,以為先鋒,豈非國朝大敵?”

齊國公田索眼神中精光一閃,卻不動聲色,故意問道:“你以為如何?”

劉鈺伸出手,在那副輿圖的開原城上點了一下道:“前朝永樂年間,開奴兒幹都司,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吉林的鬆花江畔修造船廠。”

手指向上挪了挪,指了指吉林造船廠的位置,與剛才的開原相距數百裏,中間是延綿的山脈。

“東北行軍不易,補給隻能靠船。以開原一線,向北就是群山,或可稱之為分水嶺。分水嶺以北是鬆花江、分水嶺以南是遼河。水運沿遼河,隻能到開原,到了開原需要翻過四五百裏的大山,在吉林造船廠就又能運糧運兵了,以此控製奴兒幹都司數千裏土地。”

“有此分水嶺相隔,加之朝鮮橫亙海中海運也難,我軍固然補給不易。但羅刹人遠赴萬裏,想來補給也定極難,在奴兒幹都司一代最多不過數千人。”

談到了後勤補給,齊國公田索暗暗點頭,心想都傳聞勳貴子弟中年青一代裏,也就翼國公家的老三能挑大梁,看起來傳聞不虛。

雖說隻不過是紙上談兵,但既是能談到後勤補給、分水嶺運糧之難,亦算難得了。畢竟對麵也才不過十七八歲,能知後勤乃兵家命門,實屬不易。

劉鈺也不怕別人說什麼,大大咧咧地道:“依我看,羅刹與本朝開戰,就如兩個壯漢,隻能拿鵝毛互相撓癢癢。不過幾千人的兵力,再多既無用,後勤也難支撐。”

“要麼打,要麼幹脆不談,時間在我。所以,我倒是不覺得此時勘界是好事。”

齊國公田索心中一動,問道:“何謂時間在我?”

“遼東啊!這些年朝廷就不斷往遼東移民,為的就是防備再有東虜之事。山東渡海、河北過關,休養生息、生聚人口,數十年後人口滋生,此時縱然無人肯過分水嶺繼續往北去那苦寒之地,但幾十年後定會不少。故而我說,時間在我。羅刹人不過幾千人,如何守得住?況且若是遼東人口滋生如山東河北,就地籌糧、抓丁勞役,數百裏的鬆遼分水嶺也非難事。”

“而西夷自當年亂戰之後,已有威斯特伐利亞體係,勘界為法,列國承認。我天朝雖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但日後也不好說,一旦勘界定下來就再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