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沈婕妤入宮滿半年之後,前朝便以她是開國功臣兼前朝宰相沈義倫的孫女為由,一再向恒“進言”請求為其加封,恒將她從婕妤的位置提到了順容,又從順容進封為與曹氏、杜氏相提並論的充媛,卻還是不得前朝滿意。
我明白,“他們”是想將沈婕妤提到與我同樣甚至比我還高的地位,這樣才方便“他們”將來為沈氏爭得後位,我更明白,此番我若是再做忍讓,他們將會得寸進尺,所以我也對他們展開了“報複”,首當其衝的便是當初因反對恒泰山封禪而被放出京城為官的寇準,時隔兩年,恒時常還會念起他的好,但在我的“旁敲側擊”下,寇準失去了立時回京任職的機會。沒有寇準的朝廷,便是對丁謂十分有利的朝廷,他抓住時機向恒靠攏,使的多病多思的恒越發離不開他。而他也懂得“知恩圖報”,在前朝與那些支持沈氏的人明確拉開對立的陣勢。
我在朝廷占到了一半以上的聲勢,但在後苑還是兩人對數人的局麵,除了中立的曹氏,依舊隻有敦兒一人堅定的站在我身旁。敦兒以為,我應當將她們一並打壓下去,方能無後顧之憂,但我認為女人之心比起男人更加難以琢磨,便是一時打壓住了,也難保反複無常,故而我沒有采用她的建議,而是暗自使用了“離間計”,先是輕易的挑撥了徐氏對沈氏的不滿,隨後又借助徐氏的“力量”挑動了眾人對沈氏的不滿,一來二去,沈氏的處境亦不比我好些,說到底她們”不願幫我,同樣不願幫沈氏。
然而這樣的局麵看似對我有利,對恒而言卻是隱患重重,且不論丁謂的“其心不正”,就杜氏、陳氏、戴氏等人的各自為政,亦是在前朝、後苑掀開了不小的風波,她們紛紛效仿沈氏,各自動用身後的勢力皆是逼著恒為她們進一步加封。恒已過不惑之年,卻不如從前那般願意與她們周旋,終於一日不勝其煩,大筆一揮,同為她們加封。
沈氏、杜氏、陳氏同封貴妃,曹氏晉封賢妃,戴氏晉封順容,徐氏晉封美人,敦兒封了充媛,就連去世了的陳金娘也得了個賢妃的名號,但唯獨漏了我。
這著實讓後苑歡呼雀躍,“她們”仿佛從恒的“疏忽”中得到了一次得意的機會,卻隻有敦兒為我不平,接到晉封的詔書後,第一時向恒的延慶殿去想要為我討個說法,卻被於讚擋在了殿外。
敦兒鬱鬱折回,我讓蕊兒去接她來無名殿說話,她略帶著小心而來,仿佛擔憂我正在氣頭上,但走到近前,見我麵色如常,又露出詫異之色,好生打量了我一番,依舊不敢冒然開口,隻等我先說話,我起身牽起她的手,見她今日穿著、打扮都極其簡單,像是為顧慮我心情特意如此,便玩笑道,“如今也是領了從二品的俸祿了,在外麵可是位於六部之上的官職,怎麼也不打扮的隆重些!”
敦兒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蕊兒掩唇笑道,“方才來的路上,楊娘娘還一個勁的琢磨著該是怎麼安慰我家娘娘才好,這會怎麼沒話說了?”
我佯做不知所謂何事,拉著她一同往正殿的正座坐下,敦兒半頷首糾結了片刻也不知如何開口,倒是殿外又跟著來人了,遠遠便見杜氏領著陳氏、沈氏、戴氏等人泱泱的壓過來。
蕊兒向身邊的丫頭皺眉問道,“今日前門是誰當值,怎麼來人了也不見有人來通報?”
那丫頭連忙要出去查探,我擺手道,“不必去問了,她們這會正是春風得意,誰又擋得住呢?”
蕊兒悄然使了個眼色讓殿內侍奉的人都退下,隻留下自己和諾兒,而我則是端坐著一動不動的等著她們靠近,敦兒本是有些緊張,但見我神色從容,也舒緩了不少,在她們靠近之前先行向我小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姐姐若是今日受了氣,且忍耐些!”
我含笑著向她點了點頭,心裏卻毫不在意,一直等到她們走到麵前,我亦不起身相迎,隻淡淡吩咐諾兒準備座椅、茶水等,杜氏使了個眼色給徐氏,徐氏還未坐下便叫囂道,“劉娘娘這譜擺可真夠大的,從前你在上,別人在下,我們見麵行禮,可是樣樣不差。怎麼如今,輪到你行禮了,倒還拿捏著當初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