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落冥見任英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心中陡然一沉,清喝一聲:“此處危險,快走!”
祿伯冷笑一聲:“想走?能走得脫麼?”說罷掄起一拳便朝藍落冥重重擊去。
旁人瞧來這一拳樸實無華,速度平平,也無甚巧力,但在藍落冥眼中卻大不相同。他隻覺四麵八方皆是重重疊疊的拳影,夾雜勁猛罡風呼嘯,根本避無可避,眼看這一拳便要結結實實砸在他胸口部位。
不過藍落冥身經百戰,遠非任英之流可比。他見這一拳襲來,竟是不慌不忙,雙手齊舉胸前,飛快地捏了個法訣,左足倏爾往地上用力一踏。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一株老樹被齊腰擊斷,落葉被拳勁一激,頓時漫天亂舞。
先前藍落冥落腳之處如今隻剩半截樹樁,人卻憑空消失不見。原來他方才見勢不妙,竟尓施展移形換位之法與近旁一株老樹瞬間換了位置,從而躲過這猛烈一擊。祿伯轉身獰笑道:“你小子隻會一味躲閃麼?難道虛穀的人都是懦夫?”
藍落冥搶至瓊夢吟身旁,左手將扶她起,又將任英扛上右肩,冷冷望了他一眼,道:“六臂魔尊,今日算你命大,我沒閑工夫殺你,若是下次再遇上了,小心你的狗命!”
祿伯桀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修為精進倒是挺快,不過若是真打起來,你恐怕仍不是老子對手。”
藍落冥雙眼一翻,冷道:“是不是對手試試便知,不過現在還未到時候,等時機成熟再一並領教魔尊高招。”說罷身形騰空而起,轉眼間便已去得遠了。
馬元義見祿伯放走敵人,不悅道:“老祿,你怎地輕易將他們放走?”
祿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身形驟然間變小,複又成為先前那個瘦弱老頭,苦笑道:“此人太強,便連老奴也非他十合之敵。若不是那兩個毛躁的小家夥拖他後腿,隻怕老奴一條殘命便要留在此地了。”
馬元義默然不語,半晌道:“好,你也辛苦了,且下去歇息。”隨之留些士兵清掃戰場,收屍滅火。
徐公公見刺客已走,便大笑著從堂內走出,拍手道:“精彩,當真精彩,原來世上竟有如此多奇人異事,真叫某家大開眼界。”
馬元義微微一笑,道:“這世上的奇人異事,沒有大人想不到的,隻有大人見不到的。”
徐公公笑道:“確是如此,某家孤陋寡聞,倒讓馬大帥見笑了。這便告辭!”
唐周恭謹道:“二位大人這邊請。”便領徐、封二人出了馬府大門,上轎回府。
祿伯見二人已走,湊近問道:“馬大人,您覺這徐奉、封胥當真可靠麼?”
馬元義苦笑道:“人心隔肚皮,這世上又有誰是真正可靠的?無論如何,如今這二人乃是最佳人選。”
他微微搖頭,輕輕歎息一聲,便轉身離去。
大街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偶爾聞得幾聲狗吠,半夜打更人吆喝幾嗓子,便再無聲息,完全不複白日繁華景象。
忽聽遠處傳來骨碌碌之聲,乃是一輛白色馬車碾著地麵緩緩而來,奇的是這馬車竟無馬夫趕駕,也無任何馬匹拉車,就這樣一直緩緩前行。隻見旁邊一條小巷中闖出一道人影,速度快極,攔在馬車前。
馬車倏爾停下,良久從馬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已經考慮好了?”
那道黑影猶豫一番,澀聲道:“我……”
“好了,若是還下不了決心,也不用來找老夫了!”那蒼老聲音毫不客氣地打斷黑影的話頭。
“不!我已經考慮好了,答應你便是!”那道黑影急急地說。
“很好,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那蒼老聲音緩緩說道,馬車簾幕陡然掀開,從中飛出一個物體。那黑影一把將其抓住,細細一看,乃是一塊檀木令牌。
“老夫也不再多說,餘下的事情你自己瞧著辦吧。若是時機一到,你盡管拿著這塊令牌去找司徒楊賜大人,他會幫你解決一切。”蒼老聲音冷道。
那道黑影將令牌放入懷中,遲疑道:“那……那纓纓姑娘她……”
蒼老聲音冷笑道:“老夫辦事,你還不放心麼?不就是幫一個小姑娘還魂麼,莫非你是在懷疑老夫堂堂冥泉殿三長老的能力不成?”
黑影惶恐道:“不……不敢,我會努力將這事辦好的。”
蒼老聲音冷哼一聲,幽幽道:“這才像話,你走吧,老夫今日興致頗佳,還要四處遊玩一番。”
那黑影躊躇一番,輕歎一聲,退入濃濃夜色之中。那輛馬車複又緩緩開動,不多時便沒了蹤影,彷佛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月色凝照大地,將萬物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色,任誰也不會曉得,再過幾日便是腥風血雨來臨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