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邪你對於這一點,大可以放心。”魏師這時候忽而開口說道,望著秦遠那一切了然於胸的笑容,似乎也預見到了什麼,“不僅是解決騎兵的長途奔襲問題,我想就連馬鎧是什麼樣式,秦公子都已經想好了吧。”
經過魏師的點評,焦邪也才恍然大悟的看著秦遠。一旦假如解決了騎兵身上配備,以及馬匹的問題,那麼打造出一隻百戰百勝的鐵血雄師,也絕對不僅是理論上的話題罷了。而一旦騎兵真的能夠替代戰車,成為戰場上壓倒一切的戰鬥力時,那麼整個天下是否又會因為掌握著這一隻部隊的人一念之間改變呢?
“要是騎兵碰上戰車,又該怎麼自處呢?”還是魏師比較容易切中要害。
是啊!秦遠一直說騎兵可以代替戰車,但是卻沒有說過騎兵和戰車麵對麵時的戰況會是怎麼樣的。按照“正攻法”的理念,在這個時代的戰鬥應該是極其慘烈和悲壯的。一旦騎兵在麵對用刀劍難以損傷的戰車時,那樣的場景會非常的血淋淋。
“你們是擔心騎兵沒有辦法在正麵戰場上應付戰車,是不是?”秦遠鄒起眉頭反問道,看的出來他很不理解這個時代的戰爭理念,“可為什麼我們要去麵對麵用騎兵硬拚戰車?”
秦遠的話讓魏師和焦邪為之一愣,在他們看來,不去麵對麵的戰勝敵人,又怎麼取得勝利?而這樣的觀點,純粹是受到這個時代軍事理論的限製。
“又或者我可以把你們的話,理解成為騎兵沒有辦法去殲滅敵人的戰車——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戰爭的目的是什麼?是的,當然是為了利益!有了利益,才有衝突,而有了衝突才有戰爭。所以戰爭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就一場大戰役而言,取得勝利的方法和方式就有很多,而不僅僅限於一日攻防的勝負和一城一池的得失。騎兵麵對戰車,我們可以用來去如風的速度拖垮對方,或者去攻擊對方糧道餓死敵人,或者靠暗殺對方將領讓對方士氣崩潰,再來就是水淹火攻,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要知道戰場上,可不是所有笨蛋都習慣用正攻法來取勝,任何時候你們都要記住一個道理,那就是‘兵不厭詐’。而作戰之道,你們也並沒有理解其根源,所以才出現了崇拜‘正攻’這樣的取勝戰法,殊不知,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製流,兵因敵而製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順便在補充一點,你們認為最好的戰場是在什麼地方嗎?並不是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而是在敵人的地盤,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隻要在敵人的地方,那麼戰爭所造成的損失我們不用承擔很大一部分,也不用去重建戰爭後的城池。這樣我們就可以將損失縮小到最小,此即為‘境外決戰’之原則。你們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侃侃而談到最後,秦遠已然忘記了對麵的二人是這個時代的俊傑,而自己隻是一個外來人,擺出了一副諄諄教導的樣子。
可焦邪和魏師卻很是配合的點了點頭,真的就擺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在軍事上,在理論上,秦遠的那一種睿智和敏銳,已經超出了二人的想像和接受範圍之內。這樣一種著眼於天下戰局之外的觀點,焦邪一定要甘拜下風,而魏師卻要去花費許多的時間才能夠摸得進軍事家的門檻……
秦遠對於二人的反應十分的滿意。他也相信《論持久戰》裏的觀點,無論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還是在火藥時代可是絕對通用的。當年的偉人,是通曉用兵的集大成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好吧,之前說了這麼久,關於騎兵和戰車的爭論可以告一段落了。領兵的焦邪第一次興起了要去組建一支帶有坐騎部隊的想法。
“那麼秦穆公當年提出的‘將道’和‘兵道’,分而為之的理論,又是怎麼樣的呢?不知道秦公子是否可以指教一二。”魏師在這個時候已經全沒了“天下師者”的架子,隻想要多汲取一些先進軍事理念上論點。
談到這個,秦遠就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了。他也就大致上粗略的看了看劄記裏的一些軍事理論,什麼‘將道’‘兵道’的,他隻是大致上了解一下意思,想要融會貫通還早的很呢?你叫他怎麼回答魏師的問題,又哪裏還稱的上指教。《陣中記》對於這個時空,是堪稱現代《孫子兵法》一樣的軍事著作,這一點毋庸置疑。
對了,想到《孫子兵法》的話,那麼《陣中記》裏的確就有很多可以指教的地方了——雖然撇下曆史的積澱和發展軌道,而縱向去比較孫子和秦穆這兩名軍神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