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徑入了內城,四周豁然開闊,所往的方向也不陌生,這座宅院距離東王府隻隔三條橫街。
安安靜靜的百錦巷,寬約五丈,磨石方磚上每隔幾步刻著一幅梅蘭竹菊,兩麵院牆高而深。巷中一共隻三戶宅院,住著四品以上的肱骨之臣。
吉安隨餘吉塬下了車,榆錢牽馬從側門入,青銀低頭跟在吉安後麵。
新宅寬宏的大門刷著黑漆,精銅的獸首門環光亮可鑒,入門是一堵照壁,簷角基台上刻著人物景致,栩栩如生。院子是三進的格局,比餘吉塬在西城購置的宅邸小了很多,中庭裏有石有水,倒也清雅。
走到正廳時,吉安見匾額上寫著‘蒙蔭堂’,覺得老氣橫秋,餘吉塬道:“匾額是舊有的,不喜歡就換一個。”
吉安見外麵種了好些海棠樹,於是道:“叫寶香堂好嗎?”餘吉塬道:“你說好就好。”
兩人又往正房裏去看了。雖是舊居,汙糟不堪倒完全沒有,隻是陳舊。於是商定了地上鋪的磚,牆上裱的綾,連同擺設家什都換成新的。大興土木太招搖,隻能盡量找補。
看罷宅院,出了內城,吉安讓榆錢往銅門巷去。餘吉塬問:“不急著回去嗎?”
吉安道:“既然出來了,就去走一趟。晚香看起來雖不落輸,也不知道戲樓裏到底怎樣?”
等到了德銘,叫榆錢進去一問,才知道言華稱病了,今日沒來。晚香也不在,應是去照顧他了。吉安聽說言華病了,心裏也有些關切,於是就去看他。
言華他們住的地方就在戲樓後麵。下車的時候,吉安看見門口另有一輛精巧的馬車,暗忖:難道西華夫人也在裏麵?
吉安想了想那幅場景,覺得餘吉塬還是不要進去更好。便叫他去忙自己的事,讓青銀回去傳轎子來接。
餘吉塬走了,吉安抬手敲門。一個陌生的侍女來開門,吉安不顧她的打量,徑直插身進去了。
言華躺在屋裏的木床上,側身向裏,從僵直的肩背就能看出他的苦惱。可不是十分苦惱麼?或許就是因為這兩個女人悶出病的,既病了,還要繼續被她們盯守著。
西華夫人和晚香分別坐在床兩側,晚香坐的是圓凳,而西華夫人坐的是細窄的長條凳,即便侍女為她墊了錦墊,想必還是很不舒服。所以她才忍不住扭來扭去。
吉安露麵時,晚香立刻笑了,西華夫人和另一名侍女則很驚奇。
這是吉安第一次親眼見到西華夫人,她個頭不高,身形和晚香一樣豐潤,比晚香多了養尊處優的貴氣。經過餘吉塬調理的臉龐,在暗淡的屋子裏顯得白皙明亮。也因此瞧不出實際的年歲。
吉安走到晚香身邊道:“姐姐,這位夫人是誰?”
因為西華夫人明裏並未顯露身份,晚香也毫無恭敬的態度,有些無禮地指過去道:“她呀,不曉得是哪裏來的宋夫人!”
西華夫人因披著宋夫人的身份,也是肆無忌憚,冷目嗆道:“你這個掌櫃做得好沒規矩!我替你捧角,花大把的銀子包場聽戲,你整天橫眉豎眼地給誰看!”
晚香道:“麻煩您千萬別替我捧角,千萬別亂花銀子。戲樓開門做生意,迎的是八方客,好嘛!您一個人坐裏頭,不叫別人進去,斷我三千財路,隻供您這一尊菩薩。我能樂得出嗎?”
西華夫人道:“你不稀罕我這尊佛,那也可以。將言公子讓給我,多少銀子隻管報數。”
晚香道:“言公子既沒有師傅,也沒入得班行,萬事都是自己做主。宋夫人口口聲聲捧他,敬他,稀罕他,難道分不清他是個人,不是個物件,從何讓起?”
西華夫人道:“那太好了!今日我就接他去我府中將養,從此錦衣玉食,再不用站在小小戲台上賣相。”
晚香道:“那可不成。我不稀罕你,我稀罕他。言公子與我簽了三月的合契,你急著叫什麼‘太好’,也不怕閃了舌頭!”
西華夫人道:“我就知道你對他別有居心。也不瞧瞧自己蠢頭蠢腦的樣子,還敢跟我搶人!”
晚香嘖嘖道:“宋夫人雖生得一副嫩臉,脖子上的褶子卻密得能夾死蒼蠅,跟我姥姥啊,是一模一樣的!”
西華夫人怒道:“你,我要你追悔莫及!”
晚香道:“我手握合契,言華是我樓裏的人,告到衙門裏也是正大光明。宋夫人你,又有什麼道理呢?”
西華夫人‘蹭’地從條凳上站起來,指著晚香道:“寶鳳,玉鳳,給我去撕她的嘴!”
兩個婢女氣洶洶上前。
床上的言華終於耐不住了,一個翻身利索下地,伸手抄起外衣搭在肩上,推開擋在麵前的婢女,冷著臉走出去。隻留下一陣涼風。
如果您覺得《屠夫小姐遇病嬌》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57/571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