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道:“常遂寧率朝廷水軍與旗峰岩水寨對峙多年,大小戰事不斷卻難以剿滅水寇,我想問問先生這是為什麼?”
吳奉津道:“你們有此疑問,想必也猜到了內情,何須多此一舉?”
餘吉塬道:“旗峰岩水寇是一群目不識丁的烏合之眾,如果沒有先生的指點,他們怎麼會懂得設置炮台,構築防禦?我與先生相談,見先生房中所閱之書,所畫之作,無不內蘊深厚。先生是飽學之士,怎會甘心與水寇為伍,困於蠻荒之地?”
吳奉津久未聽到這種肺腑之言,他在旗峰岩時,也不是沒想過這一天。歎息道:“多年前,我因對朝廷不滿,恰遇龍大錘待我十分恭敬,便與他尋覓到這處旗峰岩寶地,潛心建寨,方有今日。”
餘吉塬道:“先生對朝廷不滿,可水寇侵擾的卻是百姓。身為有識之士,怎能坐視百姓身處水火,而使常遂寧之輩坐收漁翁之利?”
吳奉津道:“一念之差,悔之晚矣。”
吉安道:“晚是晚了些,總比一錯到底要好。先生可願隨我們回京?指證常遂寧消極避戰,借旗峰岩妄積功勳聲譽。”
吳奉津道:“既是冥冥注定,我豈有不依之理?何況我已毒入筋髓,沒有幾日好活了。”
事情意外地順利。吉安留下照顧吳奉津,餘吉塬去采購了幹糧和日用物品,隻等榆錢他們回來,便立即回京。
那日日暮時,青銀和榆錢終於回來了。據他們說:龍大錘和水寨主要頭目基本都捉拿歸案,由衛軍押送至縣衙,少數逃脫的另行張榜抓捕。
如他們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如數完成使命的四人,帶著吳奉津一起又悄然離開了。
由南往北的路上秋意漸濃。曆時一月,吉安他們回到錦布坊後院時,繁花落盡,秋葉始紅。
早收到傳信的晚香,在廳裏擺下了三層四疊的嘉肴芳酒,與他們四人接風。加上青彩共是六人,猜拳行令抹酒牌,直鬧到夜宵深重。
次日,吉安睡起後去了德銘戲樓。
轎子到了銅門巷附近,隻見往日清淡的巷口,已經成了處熱鬧的小集市。賣點心茶飲的,買簪花頭飾的,買鼻煙壺玉器的……人多處,連轎子也難過去。
雖然昨天回來時,她已聽晚香說過,戲樓近來生意火爆。但火爆成這個樣子,吉安卻怎麼也想不到。
進巷到了戲樓門口,隻見車馬沿著蓮花座燈柱停了一長溜,有幾位衣著時鮮的客官正往裏走,身後跟著家人,自帶著茶壺茶盅水煙等物。
吉安從便道上了樓。徐永洲得了信,立刻趕上來伺候。因包廂裏坐滿了人,吉安和他隻能站在折角處說話。
吉安道:“戲樓生意好,徐管事辛苦了。”
徐永洲人逢喜,精神爽,神情明媚地回稟道:“戲樓生意好,一半是衝著小旦,一半是衝著言公子。姑娘瞧這樓上坐著的,都是體麵人家的女眷,專為言華而來!”
言華惹人追捧,吉安並不意外。她見樓下有許多小旦,或斯文,或淘氣地圍坐在看客身邊,花嫣柳媚地說笑著,問徐永洲道:“這些都是後來又聘的?”
徐永洲道:“小旦們都靠客人的賞資過活,這些都是見我們生意好,自己過來的,不需戲樓裏貼錢。與我們隻有好處。”
樓上樓下話語聲嚶嚶嗡嗡,和台上的鑼鼓聲平分秋色。這番景象叫吉安憂愁不已,打發了徐永洲去忙,自去尋吳伯。
吳伯與抬轎的少年阿初,在後台做著打幕簾,搬道具的雜務,實則為了看守小門裏的密道。
吉安穿過狹長通道,在脂粉香和小旦們的嬌聲打鬧中與吳伯碰麵。
一問方知,因為戲樓生意火爆,徐永洲增開了夜場,每天挖掘通道的時間大為減少,隻有一個時辰左右。所以,原定此時完成的密道,至少還需半月才能挖通。
吉安暗忖:多半個月也就算了。戲樓熱鬧成這個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從內城裏救出來,實在太冒險。
人來人往中,她不便查看密道,與吳伯少說幾句便走了。吉安走到台後幕簾下時,正巧遇見言華打簾出來。
言華身穿青箭衣,手持銀槍,颯爽風姿逼人。吉安看著他,他看著吉安,似初次相逢般。少頃,言華俯身道:“沈老板!”
吉安毫不猶豫地說:“言公子有空暇麼?我有些話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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