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阮氏定下神, 耐心勸道:“阿黎, 你爹是個守法守禮的規矩人。吉安現在與餘府瓜葛未清, 你去和你爹爭這個有什麼好處?反而讓吉安難以自處。”

說到吉安,陳景黎當然聽得進去。

人在動情時, 很難拿捏得住分寸。往日他對吉安有多開不了口,今時就有多急著想開口。可在阮氏這裏,頭遭就遇了冷,難免言語衝動。

阮氏見他明白了,又道:“娘先去探探你爹的口氣,這件事急不得。”她這樣說,完全是為了先穩住陳景黎。拿吉安換參將小姐,哪有那麼容易?

適逢仆婦來問:菜肴都已準備好了, 何時開席?阮氏便朝兒子遞了個眼色,同去西廂請沈東明他們入席。

一行人回來廳裏時,裏麵已經擺下了桌子。阮氏請沈東明上坐, 剛坐定, 陳柏原也從處所裏回來了。於是一陣寒暄熱鬧, 待他換了衣裳後,與沈東明在上首同坐。

兩個仆婦將大魚大肉, 時鮮蔬品逐一捧上來, 不一時,桌上便布列紛呈。吉安既睡著, 阿豐便從西廂裏出來了,伺候在上首邊斟酒。

席間熱鬧非常。四娘稍吃了些後, 因怕吉安醒了肚餓,便辭了席,端了些飯菜要帶回去。陳景黎見了,起身要幫她拿托盤。阮氏在桌下踩他一腳道:“吉安在屋裏睡著,你怎好進去?”最後還是阿豐送了去。

用過午膳,陳景黎陪著沈東明他們說話。待閑了時,阮氏又叫他去打包雜物,直到暮色四起時才停手。

及天黑時,四娘與沈東明告辭離去。陳景黎送出門後回轉,見院中無人,西廂裏燭火明亮,便過去敲門。

阿豐開了門。陳景黎拘謹地走進去,隔了整日才見到醒來的吉安,叫他心口裏砰砰亂撞。吉安才剛喝完苦藥,皺著眉對他笑笑。陳景黎見了,就叫阿豐去拿冰糖來給她過口,阿豐應下去了。

陳景黎隔著幾步遠坐下,心裏梗著千言萬語無從開口,輕聲問:“好些嗎?還疼不疼?”

吉安正要答,忽聽見木門猛地一響。陳景黎以為是阿豐回來,不想進來的是阮氏。阮氏眼神兩麵一睃,笑道:“阿黎,吉安要多休息,沒事別來擾她。”

吉安聽阮氏話裏有些怪罪的意思,接口道:“師娘,大黎哥也剛才進門,並沒有擾我。”

阮氏道:“那就好。”笑眯眯地在床邊坐下來。阿豐用小碟裝了冰糖回來,請吉安過口。吉安謝過,隔在了一邊。

阮氏看了看那碟冰糖,和吉安慢慢聊起了天。問的多是吉安在餘府的事,尤其是她和餘吉塬的朝夕相處。

吉安不知所以,有問必答。關於她和餘吉塬的一言一語,卻像磨石一樣磨礪著陳景黎的心。隻不多久後,他就起身告辭了。

陳景黎走後,阮氏打發了阿豐出去。隻剩她與吉安兩人時,仍和顏悅色道:“吉安,餘府待你不薄,餘公子也有情有義。我們阿黎,別看他升遷平京,其實隻是六品的官職,俸祿也有限。實不如餘府大門大戶的日子舒坦。”

吉安道:“師娘不要這麼說。大黎哥技藝精粹,壯誌崢嶸,以後一定會有大作為。”

阮氏見她很是堅定,想來已經和兒子同心一氣。歎了口氣道:“吉安,你和阿黎從小一起長大,師娘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可是你師父已經與阿黎定下了一門親事,阿黎是沒有辦法娶你做夫人的。”

吉安問:“師娘何出此言?”

阮氏道:“師娘說的都是真的。吉安,你從小乖順懂事,這回就吃些委屈?師娘日後能給你的,絕不會舍不得。”

吉安道:“師娘誤會了,大黎哥從沒說過要娶我。”

阮氏見她義正言辭,頓時又驚又喜。心裏暗道:好個憨兒,八字尚沒一撇就造了這聲勢來嚇唬你娘。又問吉安:“那你對阿黎呢?”

吉安道:“我沒有想過。”

阮氏頃刻心也實了,眉也展了。反複叮囑吉安好生休息後,辭了出門去。

猶如一杆秤,阮氏那邊是鬆了鐵坨子,吉安心裏卻深深沉了下去。阮氏剛才一番話不是無中生有的玩笑,吉安不得不接受陳景黎對她有意的事實。

吉安小時候曾不止一次,從阮氏和四娘的閑談中得知:師父師娘對於大黎哥的期望。那期望不是她所能滿足,所以,她也從未將自己列入其中。

此刻隻要一想到,自己背負著大黎哥的期待,而且可能橫貫在他與另一個姑娘的婚事之間。吉安如坐針氈。

她也能想到:如果陳景黎將這件事提出來,將會引起怎樣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