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舉手之間,吉安被礁石劃破的傷口觸目驚心,成片的赤紅過水一泡後,浮起蒼白潰爛的皮肉。

餘吉塬心疼,立刻起身去拿了藥箱過來給她敷藥。

柔軟的棉花團沾著藥膏輕輕塗抹,又涼又癢,緊跟著就火辣辣地疼起來。她拉著手往後縮,他緊攥著分毫不讓,“不好好塗藥,會留疤。”

這是被悉心照顧的感覺,陌生美好。她便乖乖忍耐。

塗好藥再裹好布帶,吉安舉著兩隻‘白蹄’,著急地問:“要多久才能拆下來?”

“至少三天。”

他收好了藥箱,卻不急著放回去,輕聲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受傷。”

吉安看著他,笑笑說:“沒關係,這種事誰都想不到。如果遇到麻煩的是阿嫻和木圓,我也會去救。”

“可是那會送命,為了我這種無恥又無能的人?”他定睛望著她。

吉安碰碰兩隻白蹄手,慢慢道:“我從來沒那麼想過。誰會想做糟糕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處,隻是別人很難體會。”

餘吉塬默默不語。少頃,終於開口說:“關於長山書院的事,並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吉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餘吉塬第一次說出深埋的舊事:他從小專心學醫,雖然早早考過了童試,卻從來沒想過要入仕途。直到後來一道旨意絕了他從醫的可能,餘吉塬才繼續應考。

他在長山書院苦讀三年,等到太學院優貢選拔時,一直信心滿滿的餘吉塬,頒榜後發現自己竟排在了末十名。

而不久後,名列三甲的錦繡文章被四處傳閱時。他發現:寧北守備劉家二公子劉瀟的文章,竟然和自己寫的一模一樣。

他在迷惑憤懣中,去書院找恩師求解。不料恩師卻勸他忍一時風平浪靜。

離開書院時,老師的話回響在他耳邊:劉守備這麼做必有萬全準備。他與京中穆提督是親眷關係,與劉家計較沒有半點好處。若是硬碰,還會累及流放在漠北邊陲的餘老爺。

而且,大祟雖無明文規定重犯後代不可為官,但餘吉塬既有個惹怒皇族被判流放的爹,凡事都要吃虧一截。不僅處處受歧視,能夠擇優放官的可能微乎其微。

劉家應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選中餘吉塬。劉瀟事後更暗中放出消息,說餘吉塬當初是靠作弊才進了長山書院,無異於賊喊捉賊。

說是被迫也好,自願也罷,餘吉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長山書院。

隻是三年期盼,換來無法消解的陰鬱。

吉安因氣憤緊握雙手。餘吉塬又問:“吉安,你會嫌棄我一事無成嗎?”

吉安眼裏泛出潮濕。會醫會文又認真的人,老天待他有失公平。如同刀是她唯一的依傍和驕傲,他的驕傲卻隻能深深壓抑,甚至為人嘲諷。

喪失驕傲的人。餘吉塬此時的樣子,和之前沉在黑冷的水中一樣,毫無生氣。

怎麼可以泄氣?吉安直起背脊說:“你不會一事無成。連我這樣的人,都能靠著雙手養活自己,你可以先從小一點的目標開始!”

“別人用力踩你,就是希望你變得扁扁的,最好永遠爬不起來。你偏要站起來,笑著讓他們看一看。”

“不管是守備,還是提督。總有機會,把他們做的惡都還回去,你信不信?”

她的話像風暴刮過他的耳際。餘吉塬像在一隻繭裏困了太久,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

吉安一口氣說完心裏話,跟著溫和下來,“先治好阿九和你自己,然後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們一起。”

吉安點頭,“對,你要好好表現,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回夕泊渡裏去。”

餘吉塬微微笑,美好的笑容也遮不住他的疲憊。

吉安這才又重新想起,之前她掛在心裏的事,揮了揮‘白蹄’說:“餘吉塬,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她笑得那麼開心,他便不由自主地跟著走出去。過紫藤遊廊,出西院,兩人在月下花間,像夜遊神一樣橫穿過餘府,來到南院。

南院左側的內室裏亮著燈,那是吉安一早囑咐過阿水點上的。

走到門前時,吉安伸手一推,餘吉塬看見她將竺香苑裏的那間睡房,從木床到小幾衣架,沒有遺漏地全部搬了回來。

“阿塬,你可以好好睡覺了。”吉安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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