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鳴春帶著一瘸一拐的冬全回到憩園。

昨天夜裏不省人事的馮喜蓮被抬回小院後, 冬全被趕到了丫鬟們住的下房裏。錢生被抓, 她越想越害怕, 於是決定逃走。

冬全帶著包袱,攀著梯子爬上一丈多高的院牆後, 不小心掉下去崴壞了左腳。她拖著傷腳沒走多遠,就被巡夜的衙衛攔住了。

冬全在衙衛的盤問之下漏洞百出,最後又被送回了餘府。

餘氏聽完鳴春的解釋,厲聲問:“姨娘犯錯你跑什麼?難道你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冬全跪在地上抖成了篩糠,邊哭邊說:“奴婢沒有……奴婢幹的事,全是姨娘的吩咐,奴婢是不得已。”

餘氏心裏不痛快,沒心思聽她呱噪。命她止了哭, 把馮喜蓮的事一一說出來。

冬全說,錢生和馮喜蓮是從一年前開始勾勾搭搭的。起初隻是眉來眼去,後來馮喜蓮丟了一隻耳環, 錢生送回來給她, 私下才有了來往。

錢生多跟著少爺, 他們見麵也不算多。一個月裏有那麼兩回,錢生會來小院待上半宿。

冬全說著說著便敞開了膽量, 落井下石這種事也是自然而然。若賣了姨娘能換平安, 她豈能不為自己打算?

餘下的那些事,就像壺裏的水傾瀉而出:馮姨娘紮了小人咒餘氏早亡, 偷偷在餘氏飯食裏下藥,讓她睡不安穩……讓少爺誤會少姨奶奶是姨娘的親戚, 看他們鬧不和。

等冬全說完了舊事,吉安才問:“錢生和姨娘的打算,你知道多少?”

冬全知無不言,“奴婢暗中聽見,錢生許諾要讓姨娘做餘府的管家夫人……”

“心善喂了白眼狼!”餘氏氣得滲出了淚水,險些掀了手邊的桌子。吉安忙叫鳴春帶走了冬全。

餘氏雖氣,卻也不糊塗。姨娘和護衛攪合在一起,還殺了人,這事看起來不簡單。

雖然兩人眼下都已被抓,她依舊命吉安去好好審問馮喜蓮,以防還有什麼對餘家不利的事。

吉安早就有這個打算,應下後安撫了餘氏幾句,便出門去了。

出門後,吉安吐了口濁氣,不聽不知人心險惡。馮喜蓮心裏積攢了多少怨恨,才能興致勃勃地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餘氏的寬容在她眼裏,並不是令人感動的善意。因為她壓根不想要善意,她要的是夫人的地位。

“吉安!”她怔怔時,他的聲音傳來。

吉安隨聲音看過去,發現餘吉塬站在荷塘邊的一棵樹下。她疾步趕過去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等你啊,”他的臉在日光下白得有些透明,負著手對她說:“順便猜猜哪個許願帖是你的?”

這棵樹正是昨夜她們掛七夕心願的那棵。十幾個裝點著流蘇和幹花和紅布袋,隨著微風在枝葉間晃蕩。

“猜出是哪個了嗎?”她俏皮地看過去。

“這個太簡單了?”

吉安不信,“吹牛……”

他笑笑說:“如果我猜對了,就許我看一眼你的心願,好不好?”

她點頭。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向高處一隻綴著小圓珠子的袋子。

吉安愣住了,那個的確就是她的。“你怎麼知道?”她出口便問,不好奇會憋死人。

“我說了很簡單。隻要看袋口係的結就知道了,你打的結和別人的都不同。”

連吉安自己都沒發覺。別人都是普通的單結雙結,她習慣要繞上幾卷,再打三瓣結。

“我要看。”他理直氣壯。

吉安願賭服輸,十分爽快。躍起伸手摘下袋子,交到他手裏。

餘吉塬狡黠笑笑,解開袋子拿出裏麵的紙條,打開後隻看見兩個字:平京。

果然沒有他。但平京是什麼心願?餘吉塬側目看向吉安,問道:“你很想去平京嗎?”

吉安點頭。他折起‘平京’二字,放進布袋收好說:“等眼前的事情了結後,我們一起去平京。不止是平京,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他的鄭重其事讓吉安感動。她沒有解釋自己去平京的真正目的,在那一刻,開心地和他並肩站在樹下就好。

離開荷塘邊後,他們一起去了馮喜蓮的小院。守在門口的小廝遠遠看見後,立刻打開門鎖讓他們進去。

馮喜蓮躺在裏屋的床上,雙眼緊閉麵色灰敗。送來的飯食原樣擺在桌上,沒有動過。

“姨娘醒了嗎?”吉安站在床前問。

久久,馮喜蓮發出一聲緩慢的呻^吟,連眼睛也無法睜開,虛弱至極。

不管那是真的病態還是故作姿態,吉安徑直道:“姨娘,我來是告訴你:母親決定把你送去祠堂,交給族長處置。”

祠堂裏隻有死路一條。這是馮喜蓮在惶惶不安中,最怕聽到的噩耗。她渾身一僵,睜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說:“不,我要去見夫人。”

吉安心道這位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這種事也能糊弄過去嗎?遂加了分量道:“夫人怕是不會見你,冬全已經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