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窺著賀津南神色,此時便又幽幽說道:“難道你想他另結新歡了,你都不知道?”
“這怎麼可以!”
賀津南一聽得這話,便猛地扭轉過頭來,一眼便向大夫人瞪了過來,兩道劍眉更是蹙得緊緊的。
“他害了我穗兒,還想要另娶?!放屁!老子第一個不同意!”賀津南說得義憤填膺。
賀津南會有這態度,大夫人亦是早料到了的。當下她便微微一笑,問道:“所以啊,你何不借機會將人留到自個兒身邊,好嚴加看管?”
賀津南沉默下來,眼珠子微微一轉,似乎是在認真想著大夫人的話。
“那……方青他從未接管過生意上的事,我這麼交給他,他豈不是會給我敗光?”
“敗光了就敗光了啊。”大夫人鳳眼微眯,輕輕笑著,“那些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留著又有什麼用?咱們能帶到棺材裏頭去嗎?”
大夫人又緩緩續道:“再者說了,方青若真是將咱們的家財散盡,那麼依照他的個性,自然是會照顧我們下半生的。並之,他隻會更加的愧疚,這豈不是很好?”
聞言,賀津南再度沉默了下來。他忽然感覺到,大夫人變化很大。她對錢財名利,似乎早已沒了多麼的看重。
大夫人也不急,隻轉過了視線,默默望向了那棵老樹。其實想想,她嫁進賀家,已經有很長的年頭了。
或許再想想,她與賀津南也是相守了大半輩子的人了。
她輕輕一歎,終於說道:“其實新近我在佛堂念經時,總會想到我們從前的事來。”
賀津南心頭猛地一跳,不說話。
“賀津南,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不相信。”
“可這報應的的確確是來了。”
賀津南不說話。他知道,大夫人這是將賀琿賀穗的死,都歸為了他們所受的報應。早年間,大夫人一直是將賀珩的病視為自己的報應的。
“你早年同我說,賀珩的先天不會是什麼報應。然而如今,三個孩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我不得不相信,這些不是報應。”
大夫人平靜的說著這些,“孩子是無辜的。我想,即便是有報應,也應該完結了才是。”
賀津南卻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將孫怡歸於報應嗎?所有的事都是她搞出來的!依我說,是這個女人不祥,這才害了兩個孩子。什麼報應——這些都是假的!”
“可……”
賀津南揮了一揮袖,打斷了大夫人的話,隻說道:“待得孫怡人頭落地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什麼狗屁報應都可以滾一邊去了!行刑那一日,我定然會去瞧的!”
說罷,賀津南也不等大夫人回話,便憤然離去了。
大夫人沒有追上去,她隻是望著這顆老樹,怔怔出神。良久,她幽幽歎了一聲。
賀津南眼下雖是氣憤,然而對於大夫人的話,到底是聽進去了的。
他心頭雖是不舍得,還是在第二天,告訴了賀珩與殷婉婷,說祝他們一切順利。賀珩與一殷婉婷跪下來,給賀津南與大夫人磕了一個頭。
他們心頭均是清楚的,這一去,隻怕是歸期難定,甚至於是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