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笑了。小船靠岸,跳上來幾個人,領頭的一個打著赤膊——這幾個人都打著赤膊,兩茬胡子,大眼,寬臉,說話一口的蘇南腔調:“兄弟,你們是我家楊鷹哥請來的吧!”
“哦,可不是嘛。我先到,後麵還有主力人馬。你們這幾隻小船……”周吉將手一指,“有沒有更多些大船?”
“有。已經遣人回去通報了。我們在此等候吧。哦,我姓王,單名一個佐字。”
“王佐?”周吉雖然粗放些,畢竟也是富家子弟,讀過些書的,笑道,“王佐好啊。大明的天下還要咱們來佐。”
看看紅日西墜,周吉覺得腹中饑餓了,說道:“王兄弟,可有吃的啊?我這肚子不爭氣,已是餓了。”“船中隻捎帶著幹糧和鹹菜。”“那算了。他們怎麼還不來?”
說話間,不渝等已是抵近了。王佐急忙恭迎上前,周吉心裏道:“這小子,看見來的人多,又是頭,就畢恭畢敬了。”
當時不渝、澤世等人下馬,由楊鷹引介著,與王佐見了禮。此時湖心駛來數十條大船,王佐說道:“各位首領,來的船隻約可載千餘人,其餘義軍隻好委屈下在此過一宿,明日再返船來接。”
“我們有七八千兵,兩千匹馬,湖中若容不下我們就在濱岸駐紮吧。將傷者和體弱者送入湖中。”不渝柔和的說道。先前他已問過楊鷹,楊鷹的回答是比較困難,太湖中有十幾處島嶼可以駐兵或住人,最大的掩月島上還有一個集鎮,小的島礁隻能住三五十人。“所以需要商議和調整布局。”
“好吧。還請首領們與我們上船見過我們的吳首領。”不渝吩咐十餘名探子去外圍打探可有清軍的動靜,一麵請盛澤世和恒之留守,自己與周吉上船,“我們去見過吳易大哥之後,即刻回來。你們可生火造飯。”眾人都應了。
不渝沒有進艙內,他立在船邊,看著黯淡的水景。旁邊周吉說道:“不渝哥,你會水嗎?”不渝搖頭,“不會。”他仔細回憶了一番,曾經有次在秦淮河上他伸手去捧一掬清水,不意小船打了個擺,他跌落水中,雖然很快被救了上來,卻是喝了數口水。他其實是懼水的。
“那你還站那麼靠邊?”不渝稍向後退了一步,“迎著風,聽著濤聲,看著水,有種久違的暢快的感覺。”一麵緩緩舒了一口氣。
楊鷹與王佐看著不渝,這個年輕的首領從外到內都是文弱的模樣,他是如何引導皖南義軍取得數次大勝的呢?
月亮周圍升上第四顆星的時候,大船攏上了掩月島。隨之岸上想起了一片鑼鼓聲,不渝心頭一驚,周吉喊道:“娘的!有詐!”正待出手,楊鷹笑道:“這是迎接你們,不是伏兵!”不渝仔細一聽,確是歡欣的聲樂,連忙拉住周吉,說道:“兄弟,不要誤會了。”
就見到燈籠火把三麵照亮,穿著青衫的書生,穿著布衣的氓農,穿著甲衣的兵士,都列在不渝等的身前。為首一人走上前來,用熟悉的聲音說道:“這不是我家不渝賢弟嗎?”
不渝迎上去,笑著說:“吳大哥!好久不見了!”一麵仔細觀看,見吳易與先前並無多少差別,穿著絹衫,帶著方巾,胡子長了些。
咦?這不是?劉鼎?吳易旁邊的一人怎麼看怎麼像劉鼎,也朝自己走過來。不渝詫異的不得了,那人開口說道:“是我。長了嘴怎麼說不出話來。難道我是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