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下 往福建劉鼎辭別 一(1 / 2)

不渝心情大暢,程璧卻依舊心上著急,想了想,開口說道:“我本不應多說的。但江陰城中十萬百姓尚等著救援,我們不能再耽擱了。白頭軍既然不是來求援的,似乎可以暫時放下。”說完,用熱切的眼神看著不渝。

不渝此時處理大事的能力已經有了明顯提高。最重要的表現是他不再慌張了。慌張,是不但無益且有害的。他冷靜地思考了一會,說道:“快去通知周吉停下來,不要走了。取地圖來。我有話說。”

恒之令人去趕周吉,一麵取出一張南直隸的郡縣圖出來。不渝並不看圖,說道:“大家看,太湖的地域幾乎等同於一個廣德州。廣德多丘,太湖多水,相比之下,清軍更不擅的是水戰。並且太湖的地理位置更加重要,是蘇南的腹地。如果能鞏固太湖這一片的話,對於我們抗清真是一個巨大的支持。江陰急,太湖緩,卻都是不可不顧的。”

大家聽得很認真,可是不渝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恒之知道不渝已經有了想法,說道:“哥,到底是去救江陰,還是去會太湖,說吧。”

“去太湖。”三個字,不渝說完了。大家都沒有多說多問。此時各人的心理很微妙,去江陰幾乎是死,去太湖卻能現轉機,趨利而避害的想法恐怕也不能說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腦中。而不渝的想法,則是從大局著眼,畢竟抗清是一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江陰也不是說救就能救下來的。

但是對於程璧來說,他是不能接受這個決定的。他站起身,走出去——甩了手走出去。不渝繼續詢問楊鷹關於太湖義軍的狀況,一絲無奈寫在臉上。

義軍在向太湖邊行去。與之相隨的是關於不渝怯弱,不敢援救江陰,不渝易變,做過的決定又不作數的傳聞在軍中散播開來。先是悄悄的,後來大家都聽說了。恒之聽了幾個兵士的竊語後心裏十分堵,找到不渝,說道:“哥哥。”“恒之,”不渝與恒之並馬而行,“有什麼情況嗎?”恒之想了一想,說:“有。全軍都在說你的不是。哥哥竟不知道嗎?”

不渝不語。不渝經常性的沉默已經為他取得了“悶葫蘆”的稱號。這個稱號的贈送者是周吉。為此,恒之還與周吉鬧了不愉快,私下裏要求周吉收回這個稱呼。

恒之知道不渝的壓力有多大。軍中的人都應該知道,何況是他的親弟弟呢。“哥哥,你是一軍之主,傳出來這樣的話,影響十分不好。這話,一定是程璧先說出來的。不如我去抓他來,打他一頓,以肅紀律。”

不渝苦笑,“兄弟啊,你說這話太想當然了。軍中說我懦弱,不是靠打誰一頓就可以改變的。對自己人親和,對清軍凶悍,是我的追求。何況畢竟是我先答應了程先生卻食言了,必須要有人來承擔這個後果,我不承擔誰承擔呢?”恒之的目光充滿了同情與無奈,“哥哥,委屈你了。”

周吉到達太湖的時候,已是日暮時分。湖上煙波浩渺,蒸氣氤氳,遠遠地層巒微露,隻是不見一葉舟楫。周吉叉著腰自言自語道:“我是個旱鴨子。卻偏要來這大湖邊。又沒有船,在這傻站著嗎?這白頭軍,也不來接。”忽然間有了主張,命令士兵一齊朝湖中呐喊:“白頭軍,快快來船接我們!”喊了一陣,湖中真的現了幾隻小船,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周吉叫道:“漁夫們快來!我們是義軍,有話要問!”小船上的人回道:“我們也是義軍。來問你們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