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之後,如約去了醫養堂的三姨太被告知,她可能是先天體異,一時是難有生育的了。三姨太聞說了,嚇得差點當場崩潰。回到吳府後,業已傷心失望的她,連著哭了好些天,人也落形了不少。雖然,四姨太、二姨太時常過來陪伴她、安慰她,吳老太也罕有地來過二回,她還時常把些好吃、好用的讓人送到她屋去,吳霸山更關心體貼,並連著在三姨太哪兒留宿了數十日。不過,老夫人的關心、老爺的體貼,以及姊妹的陪伴遠不如淚水洗涮來得舒服。三姨太哭過多次後,漸漸地便想開了。半月後的一天,她終於走出了自己的屋門,隻是她從此變得越加少言寡語了。而不久後,二姨太便被告知,她因服藥不檢,致使藥毒淤積,累延腎髒、傷及卵巢。還一並被告誡道:“因其毒積較深,若再擅自用藥、服補,恐難逆轉。”並囑其要“繼續調理,以觀調養之效。”四姨太卻是被直接告知,“有喜了!”
為此,李時深還特別叮囑她說:“家去後別總窩著,不要挑吃,幹點活。別累著、摔著就行。”然而,她已無法自己作主了。四姨太有喜的消息一出,整個吳府即刻喜慶起來。吳老太趕著讓人把大太太的房間重新修飾一番,布置一新,並攆著四姨太住進去。還傳話下說,往後吳府上下都得稱四姨太為:“姨太”,不得再帶“四”字。金花作夢也不曾想到,在棗林尋死時,她還悲憤地詛咒醫養堂,而如今正是托了醫養堂的福便輕易地成了吳府的“大奶奶!”老夫人還特別的為她物色了倆丫鬟,一個屋裏的,一個屋外的,說是這樣細活、重活,各有分擔。隻是這一切的變故,可是真正地忌妒壞了二姨太。
……
天氣逐漸轉涼,肚子日益見凸的金花,仍和從前一樣,依舊做著平日的活兒,做著平時的事。老太太為她務色的倆丫鬟,她也隻要了一個叫“秀兒”的;與二姨太、三姨太的稱謂,仍舊是“姐姐”“妹妹”地叫著;而先夫人的那所房子,她多是白天用著,晚上則回到自己的屋子。她這樣做,說是小屋子裏住著舒服。老太太和吳霸山卻是不樂意,都認為她是顧慮太多。
她隻得與他們好言地解釋說:“不住哪房子,是想等著孩子出生了,母子倆祭拜過先夫人的在天之靈後,才好搬進去。”吳老太和吳霸山覺得她說得在理,便不再催她了。其實,她內心有一層想法,那便是癡水和尚說過的“福孕冥界,善待善待。”和李時深的“莫妄嬌寵、如常作息”的叮囑做來。
當然,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不想招人眼熱妒忌。隻是,她雖然小心低調,可是各種閑言碎語還是時有出現。就連她暫不入住先夫人的房子,竟也人拿來造謠生事,而且說的相當歹毒。那謠言竟說,“四姨太暫不入住哪屋子,是想用分娩時的血氣來驅逐宅中的陰積,等先夫人的陰積清除幹淨後她才入住。隻是那樣一來,先夫人的陰魂便會纏上老夫人。隻怕,老夫人的身子從此便要壞下去了。”這個謠言太陰毒了,它著實令金花一度驚怕的不得了。
雖說,老夫人自己毫不在乎,還勸金花不必往心裏去,並命人查禁了此事;可是金花卻放心不下。因為該謠言太過陰險歹毒,它竟把先夫人的亡魂與老夫人的健康聯係在一起;而大凡上了年級的老人,哪個不都有個病痛纏身的時候。如果,老夫人生了大病,偏又趕上孩子降生的日子,那還不就應驗了。所以,這種把老人的病痛與孩子出生聯係起來的謠言,其凶險實在是不亞於頂在胸口上的刀子!
金花非常害怕這個造謠的人,可又不知此人是誰?她惟有提醒自己多加小心。其實,此人正是二姨太。
她眼見著金花的地位一再提升,各方麵的待遇也早已超越了自己,由此引燃的妒恨之火真是無時不刻地在煎熬著她。尤其是一想到金花一旦生下的是兒子,便就意味著她這輩子就隻能守在這二姨太的位置上了,而且要永遠地屈尊於金花的名分之下,她便寢食不安,坐臥不寧。她還想過,即使金花生的是一個女娃,憑她這般會來事,一定會慢慢地改變老夫人定下的規矩,最終還是把她扶正嘍。一旦她被扶正,就算自己有了兒子,那還不得稱她為大娘。所以,為了這正房的名分,她無論如何都要設法把四姨太給徹底的毀了,尤其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一般的女人或許是有心無力,不過這二姨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個特有心計的女人,而且為人最是陰險毒辣。其行事風格猶如蛇蠍一般,明裏不動,暗裏伺機用毒。這點從她進到吳家後的種種舉動就可察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