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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色遠還沒放亮,李時淵即在周副官的陪同下,走出營地。倆人來到了一處小路口,李時淵站下說:“老弟,咱就在這別過吧!”周恩看了看附近說,“再走走,我馬快。”於是倆人又走了一程。
倆人再次來到一個岔口,李時淵停住腳,拉住周恩的手,眼睛泛潮地說:“賢弟!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啊。回去吧!”
周恩竟哽咽道:“兄長保重!”他把肩上的一軍背包取下,交李時淵說,“這是那包囊裏的,背它省事。”又遞上一布袋說,“這是些蘋果,可路上解渴。”說完,他搽了下眼,再一個立正,衝李時淵行一軍禮;李時淵忙把東西甩到驢車上,激動地與周恩擁抱道,“賢弟,老哥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言畢,灑淚而去。
當然,李時淵不曾料到,自己的突然別去竟又一次逃過了黃家兄弟的追捕。隻是他與周恩別過後,便徑直衝“二郎神山”的方向走了,並且一直向著西南走去,兩年以後,他又折回到了“神山”附近,時常遊走於“崔嵬坡”“彭佬莊”“大小張莊”等山村鄉野。所以,那一帶的鄉民,但要留意便會在早晚兩頭,偶爾看見一個趕著驢車的老兒出沒於村頭村尾間。此人,便是遊走四方的李老郎中——李時淵。
這一年的初夏時節,已在“彭佬莊”逗留了三日的李時淵,一挨到了五更天,便早早起身,駕起他的驢車向莊外去了。
當他的驢車經過莊中一老井旁時,忽見一人橫趴在離井口不遠的小道上。李時淵忙下車去看,卻見那人渾身濕漉漉的,額頭上豁著一個大口子,還滲著血。此人不是別人,他正是當年幫著吳霸山盜得醫養堂“子嗣丹”的刁上台。
李時淵慢慢地將他翻過身來,見他雙眼緊閉,便忙伸手在其鼻子試了試,感到尚有微息。他便忙替刁上台止血,又將其嘴巴捏開,放入一粒藥丸,再幫他按穴推拿。
有一會兒後,刁上台漸漸地蘇醒了過來。他睜開眼,迷茫地望著眼前,隨後又閉了起來。李時淵再次為他推拿,並衝他輕聲呼喊著,那人終在他的呼喚中慢慢地睜開眼來,有氣無力地問道,“你…你是誰?”又費力轉側著頭問,“這,這是那兒呀?”
“這是‘彭佬莊’啊!”李時淵猜想他可是不慎跌落井裏,摔壞了腦子。他輕聲問道,“你不記得自己在哪兒了嗎?你叫啥名字?是那一家的?我送你回去。”刁上台一聽“回去”,嚇得忙抓住李時淵的手,緊張地胡亂地喊道,“不回去,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要了!啊~,撲通。撲通…撲通…”
見他如此語無倫次,又不是本地的口音,李時淵料他不是本地人,便笑著衝他問道:“你不是這莊上的吧?”刁上台點點頭。見他總算有了正常的反應,於是,李時淵取來自己的衣服幫著他換了,隨後衝他說,“那現在,你能記起自己的名字嗎?”刁上台見問,卻是坐在地上,甩著明顯寬大的衣服,搖著頭,含混地說道,“啊~,撲通。”
“阿補通!”李時淵覺得這名字叫得奇怪,便好奇地問,“你叫‘阿補通’?”刁上台依舊是搖了搖頭,含混地說道,“啊~,撲通。”
“哦,對啦!”李時淵看著長相瘦小精靈的刁上台,突然笑道,“是了是了,你如此瘦小,相貌卻是精靈模樣,想必一定是從小吃補藥吃的。嗬嗬…‘阿補通!’好,那我也跟著叫你‘阿補通’吧?”
李時淵站起身來,取下趕車的鞭子說:“阿補通,你總這麼說,我就沒法幫你聯係家人了。不如這樣吧?我要趕著去‘楊渡村’,你要是願意跟著,咱就上車。等你有了記性,再作打算,這樣好嗎?”刁上台聞說,竟像孩子似的伸出手來,又看著驢車,那意思拉他上車走。李時淵瞧著他那機靈樣,笑著搖搖頭,再拽起他一同爬上了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