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走了一程後,李時淵感到實在是太累了,便停下腳步,放下那沉重的背囊,再次用衣袖拭去脖頸上的汗,然後彎下腰取出幾塊銀錠丟到路邊,再將背囊起掂了掂,覺得還是有些沉,便又取出兩塊。可當他正要丟去時,卻見一隊人馬衝他這兒開來,嚇得他忙將背囊連同手中的銀錠,一同拋到路邊的草叢裏,又回身去將先前丟的銀錠也踢了進去,再急取出那隻代表郎中標誌的“手鈴”,轉動著,並向著蜈蚣山的方向慢慢走去。然而,他才走了幾步,便有人衝他喊道:“站住!站住!喂,叫你呐。老鄉,你別走!”
李時淵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走著。他當然知道身後的呼喊聲是衝自己來的,可他偏要裝著與自己無關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走著。突然,他身後的喊聲變得凶狠了起來,“喂,瘸子!喊你呢。你他娘的再走,老子這就斃了你。”隨即便拉動槍栓的聲音。嚇得李時淵忙停下來,並慢慢地轉過身來假裝地喊道,“你們是在叫我嘛?”
“費話!難不成我們叫天啊?”說話間,倆士兵已經跑上來,他倆氣勢洶洶的用槍指著李時淵;其中一個指他責罵道,“叫你‘站住’,你他娘的還走。沒聽見我們長官叫你嘛?”不一會,一長官模樣的人跑了來。
他一手按著盒子槍,一手拿著地圖,並訓斥那倆士兵說:“快把槍放下!”那倆士兵忙衝他行個軍禮,並應道,“是!連長。”然後退到了一邊。而那位被稱之為“連長”的長官則是客氣地對李時淵說,“老鄉,不好意思,驚著你啦。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路?”
李時淵見說,這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籲了口氣,再次轉動那隻手玲說:“我是個跑郎中的。”李時深有意識地先亮明了身份,並掩飾著心中的恐慌說,“這一帶,我還算熟,就是不知長官是要去哪呢?”那連長托起地圖說,“我們正急著趕去‘邙城’,可這地圖標得不細。從方向上看,似乎是走錯了!所以,想請您給指點一下?”
李時淵聞說便大聲道:“去‘邙城’?嗨呀,你們早就錯過道啦。”他又用指點著前方說,“我想你們準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回頭吧,向北,在你們來時的那條岔路折往北去,便可直抵‘邙城’。”連長見說後,忙折起地圖,對倆士兵說,“快去,通知隊伍掉頭。”隨即衝李時淵行了個一軍禮,說聲“謝謝!”即急急跑著走了。
李時淵卻是仍裝模作樣地繼續向著蜈蚣山的方向走去,並不時地回頭偷望一眼。當發現那一隊人馬盡數掉過頭,並去遠以後,他才轉過身來,向著丁字口走去。
李時淵重新找回剛才拋入草叢中的背囊,並從背囊取出兩塊銀錠丟到草裏,再把“手鈴”擱了進去,然後掂了掂背囊並自語道:“嗯,這樣輕多了。”他肩起背囊,一瘸一瘸地走去。可才走了一會兒,猛然見著二匹快馬飛奔而來,他忙向路邊靠去。可那二匹快馬卻在李時淵身旁停了下來。李時淵忙側臉看去,卻見一軍官正翻身下馬,而他身後那匹竟是空的。
那軍官衝李時淵行了個抱拳禮,並自我介紹道:“郎中大哥!小弟‘周恩’,特來相擾?”李時淵望著這位劍眉慧眼,鼻梁上架著一副精致的金邊眼鏡,很是英俊瀟灑的年輕軍官,作揖回禮道,“在下‘李~念’,乃是一名遊走四方的郎中。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李時淵在說自己是“李念”時頗有些有些語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以“瘸郎中”自居的。周恩見說,竟高興道:“太好啦!這樣隊伍就不必趕著去‘邙城’。來,我替你拿著。”說著,也不管李時淵願不願意,便一把奪過背囊,又要拿過他的藥褡褳;李時淵忙抓住說,“哦喲喲,不勞軍爺,不勞軍爺!”
周恩知道藥褡褳是郎中討生計用的,它輕易是不離身的,他便笑著縮回手來,隨即又指著那匹沒人騎的馬對李時淵示意說,“請先生上馬。”李時淵卻遲疑道,“軍爺,您這是要~?”
“喔,先生不必顧慮!請先生去,是給旅長看病。”周恩解釋說,“至於診金,先生更無須擔心,我們會雙倍付給的。”李時淵忙應道,“嗨,我倒是不在呼診金!”並有心推辭說,“隻是…隻是我要急著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