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著說:“起初,我是不大相信的。但為了壯膽,我惟有去信,而且一再對自己說,‘爺爺不會騙我的,我有護身符,狼不會來,不會來的……’可我還是怕呀!牙齒止不住地‘嘚嘚’打架。尤其是看著大夥離去後,我眼淚都流出來了。不久,溝底便傳來了狼嚎聲,又過了一會,便有數隻狼狺狺而來,一個個衝我晃動著綠眼。我趕緊照爺爺說的將後背衝著樹幹用力靠去,就聽“哢啦”一聲,一股子刺鼻的怪味兒彌散開去。而那些狼啊……”
說著,李時深忽然收住口,並衝著大家問道:“你們猜咋樣?”大家隻是期待地看著,惟有李辭歸急得直催道,“叔,您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嘛,急死人啦!”
李時淵卻是笑嗬嗬地看著心急的侄兒,並將身子往個椅背靠去說道:“結果呀,那些狼先是站住不動,一個個抻著脖子,向空中嗅著,然後警覺地四下張望。突然,有一隻‘狺’了一聲,掉頭就跑,其它的也都‘狺狺’地跟著去了。這以後,即便是夜深時,也隻是聽見狼叫聲,卻不見有狼來。”
眾人聽了,無不嘖嘖稱奇,李辭歸更是驚詫道:“竟這麼管用哪!哪它是用啥整的呀?”李時淵見問,便把個已拿起的酒杯,重又放下來說,“這個呀?到現在我也沒搞清楚,你太爺爺是咋調弄出來的這麼個管用的玩意。”他又搖了搖頭說,“當時,也許太過勞累了,再加上一連串的驚嚇,我竟然睡著了。後來,有個人把我推醒。”
“喀,呸~”李時淵突然回身吐了個痰,然後才又說道:“當時呀,這狼沒把我嚇死,倒是這人把我嚇得個半死。我乍一醒來,黑暗中忽見一個大禿頭衝我豎著根手指頭直噓噓,立把我嚇得魂不附體、脫口喊道,‘哎呀!你是鬼還是人呀?’那人卻衝我噴著一臉的酒氣說,‘俺不是人,也不是鬼;俺是僧。’我這才看清楚,來人竟是癡水和尚。他拉上我就走,記得是往溝底去的。當時,我還在想,那溝底可是狼穴呀,往那去還不一起喂了狼?可往回走卻是違約,而且最終還是要落在了黃太醫手裏。所以,我啥也不說,隻是跟著。癡水和尚把我帶到了一個很小的豁口,指著說,‘學狼的樣子,爬進去,一直往上爬。’可我才要爬時,身後卻傳來了狼叫聲。再看時,卻見好幾對綠晃晃的眼珠子衝著我倆跑來,打頭的一隻,那對綠眼是又大又亮,我嚇得忙縮在癡水和尚的身後。然而,癡水和尚卻向著空中長噴了一口酒,並衝那狼說,‘老狼,是俺!’那隻頭狼聞聲,立馬停在了三步開外。癡水和尚又喝了口酒說,‘你傷好啦?’”那老狼便嚶嚶了兩聲。癡水和尚則一邊塞好酒壺一邊說,‘那好,俺走啦。’他一說完,推了我一把。我倆便一前一後地爬了出來。出來後我才知道,那竟是一條狼道,可直達穀頂。癡水和尚把我送到‘青掩庵’門口,讓我自個拍門進去,他則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中。次日夜晚,他又回‘青掩庵’。見著我時,他啥也不說,隻與那庵裏的師太說了聲“告辭!”就拉著我往東南方向走。我倆歇歇停停地走了兩天一夜。後來到了一‘十’字路口時,他站下來,對我說,‘小施主,咱倆就在這分手吧。’接著,他把家裏的情況跟我說了。我才知道,爺爺為了我竟把醫養堂作了保押。他還把一隻鼓囔囔的袋子遞與我說,‘這是你爺爺讓俺交你的。’又指著前方說,‘去吧,有多遠去多遠;直到心有所顧時,再慢慢往回走吧。’他一說完,即轉身去了;我便由此踏上了流離失所之路!”言罷,李時淵長長地舒了口氣,李時深也長歎了一口氣,周恩和劉保長則是不住地搖頭歎息。
然而,李辭歸卻是突然問道:“叔,那狼窩溝至今也沒人敢去,可癡水和尚咋就進出自如呢?”
“這個呀!我問過他。你道他咋說?”李時淵也頗感納悶道,“他說‘有酒無狼,無狼有佛!’”他看著大家,疊歇著手說,“你們說,這…這樣的癡話,誰聽得懂啊?”李時深卻是笑道,“這個呀~,我或許能解說出他個一二來!”大家立時又把個目光全投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