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高文化醒來後是既能吃又能喝,孟孫陽和幾個弟子也過來看他,但是他隻想和愛妻說話,所以就讓愛妻把幾個弟子打發走了,同時也表達了對幾個弟子的感謝。古時候師生之間情同父子,楊朱雖年齡不大,但這輩份高呀,所以他既是恩師,又是大哥哥,無論生活上、學業上都對弟子們十分愛護,感情都非常好。幾個弟子一看是這種情況,就隻好先走了,知道老師轉危為安,都非常高興。也讓師娘轉達了心意,幾個人就回去了。
禦姬回來後,高文化抓住禦姬的手,兩眼看著禦姬,兩行清淚不自覺地涑涑落下。那種神情是既有愛憐,又有愧疚,更有內心在隱隱滴血。禦姬看到高文化這樣,一時慌了,她不知道高文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為了什麼,他撫摸著高文化的頭,把高文化輕輕攬進自己的懷裏。雖然她不知道高文化如此傷心的真正原因,但他知道,好男兒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高文化如此情不自禁,一定有他難以言說的傷心之事。所以她用一顆女人溫柔的情懷來安撫高文化,讓自己溫柔的懷抱作為丈夫心靈的港灣。她一言不發,隻是輕輕撫摸高文化的頭發,讓他盡情地流淚、傾泄。
高文化情感宣泄之後,抬起頭對禦姬說道,娘子,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天天擔心、受怕。我現在明白了,這裏不屬於我們,我決定了,咱們離開這裏,讓我們到一個屬於我們的地方吧。離開這個讓你擔心,也讓我不快樂的鬼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禦姬聽高文化突然這樣說,心裏很是驚詫,他不知道高文化為什麼突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也滿含眼淚地說道,相公,隻要是你願意做的,我都支持你,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著。
這是多大的信任和托付呀!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了男人,關鍵時候還是男人心靈的依靠。一時間,女人的堅韌和頑強全都表現了出來,這樣的女人怎會不令男人感動?高文化淚如泉湧,依偎在禦姬懷裏競嗚嗚地哭了起來。
禦姬撫摸著高文化的頭說道,相公,咱不哭,這也不值得。命是咱自己的,生活也是咱自己的,咱做到盡心盡力就行了,不要太苛求自己,很多事不是咱能左右得了的,既然咱左右不了,咱就不左右了。好了,不哭了,你這樣子,我的心也不好受啊。
高文化慢慢從傷心中恢複了常態,他自言自語地說,我是多麼地充滿信心呀!我又是多麼地想幹一番事業呀?可是,生不逢時,難以繼續了。其實那墨老先生說的對,我吃著老百姓,穿著老百姓,我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我也脫離不開魏王的供給。但是,我為什麼要讓別人供給呢?我為什麼要受士族身份的束縛呢?我一樣有雙手,一樣可以種田,可以種菜,可以收獲,象丟破抹布一樣丟掉那個士族的名號吧,我就是我,讓我輕鬆卸掉那不值一提的身份吧。我甩掉一個身份都這樣困難,替魏王設身處地想想,讓他放棄自己的利益,那該會有多大的阻力啊!真比割他的肉還難受。說到這裏,高文化擦幹淚,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娘子,不必替我擔心,我想通了,咱們走,明天就走。
禦姬聽高文化這麼一說,知道高文化是下了決心了,看來這次對他的觸動真得不小,是真地下了決心要走了,心裏也更加明白了。她徹底明白高文化為什麼會突然在魏王朝堂之上吐血了,也明白了為什麼高文化會說這番話。墨翟老頭的話隻是誘因,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相公內心潛在的擔心和不安。他也想像別人一樣做一番事業,也想風風光光。但是內心的痛處在於沒有根基,隻能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再看看那些來來往往穿梭在各路大王之間的說客,無不是為了自己能從中分得一杯羹,能從中顯親揚名,哪裏管老百姓的死活?替老百姓說話隻是噱頭而已。當然這是禦姬個人的想法。其實當時也不乏真心為勞苦大眾、為社會奔走呼號的。比如墨翟就是其中之一。高文化(其實是楊朱)被墨翟罵成這樣,但內心並不恨他,可見高文化為了學術思想,早已置個人恩怨於身外了,隻是與墨翟道不同,所以難以與其相謀了。
搬家?哪能那麼容易呢?搬家不是住旅館,說走就可以抬腿走的,很多具體事情是需要先處理好了才能走的。再說了,現在外麵大雪漫漫,能走得了嗎?禦姬知道他現在也是這麼一說,會不會出現麼反複還得再觀察。當然可以毫不懷疑高文化的話是出自真心的,但情緒穩定後,究竟能不能兌現,那還得另說。為了安慰高文化,禦姬隻好說,好好,咱們明天就走,你先躺下休息一下吧。我好去準備準備。高文化順從地又躺了下來,不大一會兒就又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