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姬說不上該高興還是該擔心,說高興吧是高文化終於有些鬆動了,同意離開這個鬼地方,自己可以不再為他擔心了。說不高興有點擔心吧是因為如果高文化真的從此離開他衷愛的事業,以後又會怎樣去安置他那顆騷動不安的心,這反而會讓她更擔心,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了。這是一個充滿了激情、時刻都會衝出去為之拚命的人。別看他外表冷冰冰,其實內心蘊藏著一團火,這團火在冰冷的外表下,很難被外人發現。冰與火的混合體,在高文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別人隻看到了他的冷,所以錯誤地認為,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缺乏愛心的人,但是,隻有跟他親近的人才會體會到他的熱度。哎!人,怎麼這麼難呢?

禦姬從此便開始了準備離開安邑的準備,高文化醒來後沒說什麼,但好像變了個人。該吃吃,該睡睡,該授課還授課,該跟學生討論問題還是激情四射、神彩飛揚,但是一回到家裏就像變了一個人,情緒低落,默不作聲,常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禦姬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她知道,高文化心裏仍然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複雜的思想鬥爭,真要走,那還是需要有個過程的。禦姬很乖巧地盡量不去打攪他。有時看他煩悶了就盡量引他出去走走散散心。魏王也時常會派人來請,但高文化能推就推,不能推就硬著頭皮去,去了也盡量不說話。慢慢魏王來請的也少了。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過去了,一轉眼就來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龜縮了一冬天的人們漸漸從厚重的棉衣裏蛻化了出來,心情自然也有些好轉了。學生也放了幾天假休息。看來春遊在古時候就是被人們接受並受社會支持和保護的。禦姬想到他和相公就是在三月三賽歌會上一見傾心、產生愛慕之情的,她靈機一動,何不帶相公再重遊一次賽歌會,讓他找找初戀時候的感受呢?說不定能讓相公下定決心離開安邑,遠走高飛呢。隻要離開安邑,到一個莫生的環境,說不定相公會找到新的寄托呢。禦姬想到這裏,暗暗為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激動了起來。

這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早飯後,禦姬對高文化說,相公,今天天氣不錯,你有什麼打算嗎?

高文化定睛看了看禦姬,反應顯得有些遲鈍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禦姬說,妾想去外麵走走,你陪陪我好嗎?禦姬真是冰雪聰明,明明是想為高文化好,還要說得是自己想去,請求高文化來陪。高文化還能說不嗎?高文化木木地看著禦姬,點了點頭。禦姬高興地說,那咱說好了,我讓家人備車,咱們去外麵踏青。高文化又是木木地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才追加了一個字,好。

這樣就出現了周公和孔子兩位老祖宗在河邊碰到高文化的情景。周公和孔子兩人相互看了看,進行了一下眼光交流,暗暗決定,先不打擾他們,等待時機,再做出決定。再看高文化和禦姬,兩人早已淚流滿麵。如果說是歌聲引起了高文化的回憶,不如說是兩人相濡以沫的深厚情感戰勝了功利對他心靈的撕扯。在這之前,高文化被無名的功利和所謂的事業心束縛得鬱鬱寡歡,神不守舍,是禦姬一聲呼喊把他從迷途中喚醒了,麵對姣美可人的禦姬,還有什麼能比她更重要?去他的功吧,去他的學術吧,我隻要我的禦姬。

這時遠處又傳來了一個女子的歌聲:

青青的,是你的衣領;悠悠的,是我的癡心。

就算我沒去找你,你就不能捎封信?

就算我沒去找你,你就不能來親親?

……

賽歌會繼續進行著,並不因為高文化和禦姬兩人有些悲傷的調子而影響了氣氛。從中也可以看出這樣的活動雖然表麵是集體的,但也是私密的,悲傷和興奮都跟別人無關,歌聲還是一如既往得熱烈和充滿挑逗性。

欲知周公和孔子兩位老祖宗怎樣和高文化異時、異地再續緣份,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