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從未見她這樣生氣,被她一聲怒喝,不禁嚇了一跳,立刻不敢再說一句,眼淚頃刻已流了下來。
那婆婆心神震動,被鈴鈴一番言語衝撞,隻氣得一陣頭暈目眩,便跌坐在床上,又見她楚楚可憐,眼淚不停地流著,也自知言語重了,語氣便低了下來,溫言道:“鈴鈴,你心智未開,婆婆不怪你。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怎能如此的不分輕重?”
鈴鈴委屈地道:“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那婆婆看她到底年幼,弱小的身子抽抽噎噎,一副嬌人的模樣,心裏便軟了,柔聲道:“你平時頑皮胡鬧,婆婆都由你。但如聖祖、玄尊被我們奉若神明,他們老人家的名諱,你怎可隨意亂說?”
鈴鈴低頭哭泣,反問道:“為什麼不能說?他們相互喜歡著,到死也不能在一起,難道沒有難過嗎?”
“鈴鈴!”婆婆聽她毫不知事,竟又說出這話來,疾言厲色地喝了一聲,顫聲道,“你……你這無知丫頭,還敢說聖祖、玄尊的不是!你哪裏懂什麼歡喜情愛?”
鈴鈴嘟著嘴,眼望著冷痕,無辜地道:“我喜歡小哥哥,小哥哥也喜歡我,跟聖祖、玄尊有什麼不一樣?如果我是他們,哪怕被族人打死罵死,也要喜歡到底的。”
那婆婆聽她越說越不像話,雖然聲音稚嫩,不免有幾分孩子氣,但話說出來卻堅定不移,頃刻氣得臉色鐵青,向冷痕橫了一眼,嘶聲道:“這孽障算什麼東西,怎能跟聖祖、玄尊相提並論!但凡人生在世,總有許多迫不得已,莫說是你,便是身為聖尊……”
她說到這裏,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神色無比痛苦,緩緩閉上了眼睛,再也說不下去。
冷痕看鈴鈴眼淚不斷,一個人孤單無助,又聽那婆婆惡語相向,心中頓時起了憐惜之意,便一無顧忌地走上去,扶起鈴鈴道:“鈴鈴,跟這瘋婆子有什麼好說的?咱們走吧!”
鈴鈴被他相扶相持,軟綿綿地倚在他身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正要轉身離去,隻聽婆婆在背後怒吼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那婆婆原本強壓怒氣,這時怒火中燒,再也無法遏製,直氣得渾身打顫,大怒之下神杖飛揚,呼呼風聲,有如巨龍奔騰,已向冷痕頭頂猛然砸下。
鈴鈴驀然回頭,隻見神杖破風有聲,已到了冷痕頭頂,情急之下緊緊抱住了那婆婆,痛哭道:“不!不要殺他!婆婆,是鈴鈴不好,如果婆婆生氣要殺人,就殺了我吧!”
那婆婆原本怒極,聽了她這一句,心中猛然一痛,急速落下的的手劇烈顫抖著,不覺僵在了半空。
冷痕雖死裏逃生,竟也並不逃脫,隻盯著鈴鈴放心不下。
那婆婆臉色蒼白,默默低下了頭,盯著痛哭不已的鈴鈴,愣愣地瞧了半晌,哽咽道:“鈴鈴,你……你要婆婆殺了你?你真的……要婆婆……親手殺了你?”她問的很慢很慢,似是每問出一個字,心痛就加深一次。
鈴鈴撲在她的懷裏,使勁抱著她,痛哭道:“婆婆開心,鈴鈴才會開心;婆婆不高興,鈴鈴也會不高興。可是對於小哥哥,鈴鈴也一樣。如果不能救他,眼看著婆婆無故殺了他,我也會很難過,那還不如直接殺了鈴鈴。”
那婆婆聽她說出這話,一時悲痛難以自製,無聲地流下了眼淚,淒然道:“傻孩子,你可知道,你自幼父母雙亡,是婆婆一手把你養大。多少年來,婆婆看著你一天天長大,變成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婆婆真的很高興,終於可以有臉見你那可憐的娘親,你……你就是婆婆的心頭肉啊。皇天厚土地,虎毒不食子,你說要婆婆親手殺了你,可知道我心裏有多痛?婆婆的心在滴血,好疼,好疼!”
鈴鈴撲在她懷裏,早已泣不成聲,嗚嗚道:“婆婆,對不起,鈴鈴知錯了,再也不說這話讓婆婆心疼了。”
那婆婆抱著她,將她抱得很緊很緊,柔聲道:“婆婆知道鈴鈴乖巧,好了,隻要你能放下他,婆婆答應你,再不殺他了。”
鈴鈴抬起頭,淚汪汪地望著她,卻搖了搖道:“不,我不要,我不要他走,那樣我這裏很難過。”她捂著胸口,還在苦苦哀求。
“好,很好!”那婆婆眼神迷離,緩緩點了點頭,突然臉色一變,又高高揚起了神杖,“既然這樣,那麼,他就非死不可了!”
冷痕見她眼神堅毅決絕,已起了殺意,情知早晚不過一死而已,反倒並無絲毫畏懼,隻柔聲道:“鈴鈴,不必求她了。她是寧肯你恨她,也不會放過我的。”
那婆婆冷笑一聲,道:“哼,你不必使離間計。縱然她記恨我一輩子,你也非死不可!怪隻怪你不該來這裏,更不該讓她如此在意你!”說罷更不遲疑,手中神杖淩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