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痕搖了搖頭,神色黯然了下來,低聲道:“沒有,我隻是想起了我爹,他就是被那些‘正道’逼死的。”
南宮九悲神色一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目光一閃,點頭道:“你的眼睛神態……倒很像我一位故人……”說到這裏轉過頭去,緩緩閉上了眼睛,似是極為神傷。
冷痕見他神色有異,忍不住問道:“南宮先生,你流淚了麼?”
南宮九悲強顏笑了笑,長歎一口氣,一時頗為心酸,感慨道:“禮教之惡,吃人不吐骨頭——害死人呐!”
冷痕道:“你如果傷心,不妨也哭出來,我不會笑你的。‘哭出來未必不是好事’——你教我的。”
南宮九悲展顏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我一生放浪形骸,還會怕你一個小鬼取笑?我隻是一時感懷,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
這時,隻聽身後一個聲音道:“小哥哥,原來你在這裏。我還以為你生氣走了,不理我了呢。”
冷痕轉頭看時,隻見鈴鈴已飛奔跑了過來,臉上笑靨如花,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指著瀑前的白鷗,笑嗬嗬地道:“小哥哥,你在這裏幹什麼?也在陪小白說話麼?”
南宮九悲見她伶俐可人,心中也自歡喜,便打趣道:“你的小哥哥沒有陪小白,他在陪一個老怪物說話。”
“老怪物?”鈴鈴一聽有老怪物,立刻嚇得花容失色,連忙鑽在冷痕身後,顫抖著搖頭道,“我不要見老怪物,我不要見老怪物……”
南宮九悲哈哈大笑,已緩緩走了開去:“老怪物要走了,你小哥哥桃花正旺,我就不妨礙你們了。”
冷痕聽南宮九悲說走就走,又說什麼“桃花正旺”,似乎意有所指,一時來不及細想,隻覺鈴鈴在身後不停地顫抖,用力之下把自己抓得生疼,口中含糊著念念有詞。
冷痕回過頭,軟語安慰道:“鈴鈴別怕,這裏沒有老怪物,他已經走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
“他……真的走了嗎?”鈴鈴顫抖著探出頭來,四周看了看,果然不見有什麼怪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皺眉道,“小哥哥,老怪物很壞的,他見了你就再不讓你回來,我不要你見他。”
冷痕見她雙眉微蹙,頃刻害怕之下,額頭已濕了幾縷秀發,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態,竟還在擔憂自己,胸中不覺一動,便想起了蛛蛛。
那個與他相識不過一天,卻在生死關頭,一直陪伴他的女孩,不是也肯放棄自己的生命嗎?蛛蛛,那個惹他厭煩,又令他念想的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此刻又會在哪呢?
“小哥哥,你怎麼了?”鈴鈴看他心不在焉,低頭鎖目,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如果不高興,我也不會高興的。我喜歡看你開心的樣子。”
冷痕聽她無故說出這話,隻覺一陣臉紅心跳,但見鈴鈴卻似毫無顧忌,並不覺所說有何不妥,一雙天真的眼睛,撲閃閃地望著自己,嘟著嘴道:“她們不肯陪我,你又這麼不高興。如果你也嫌我討厭,不肯喜歡我,我……我走了就是。”說著低下頭,悶悶不樂地往回走。
冷痕默默地愣了半晌,麵對這個陌生的小女孩,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前世命中注定,是自己的一位親人,已經認識了好久。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趕上,道:“鈴鈴別走,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嫌你討厭。你這麼可愛,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