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龍問:“打傷沒有?”
“老子恨自己沒打死他。正因為打的不重,才判兩年。本來老子夠不上判刑,他怕老子還打他,怕老子把他打死,才走關係把老子判了刑。”
楊大武個頭大,說話語氣大,杜小龍和侯勇沒敢碰過他。楊大武還經常跟桂組長頂嘴,桂組長也沒碰過他。
後來幹部碰了他。
我們在房外訓練場時,隔壁組的楊組長喊楊大武拿掃把,把他組的門口掃一下。
楊大武說:“你格老子喊錯了人吧,老子又不是你們組的新犯子。”
楊組長是入監分監區付區長的喬子,楊大武和楊組長兩人鬥嘴時,剛好被付區長看到。
付區長當時就對楊大武實行了武力製裁,並把幫楊大武鬥嘴的兩個新犯子一起給製裁了。
楊大武被付區長帶到辦公室。我們在門外聽到辦公室裏叭叭的牛鞭聲響。還有付區長和另一個幹部的罵聲,還有楊大武申辯的聲音。
楊大武到晚上才從辦公室回來,小腿上盡是血。
楊大武坐在床上,也不理我們,自言自語:“莫把老子看錯了,老子是特種部隊轉業的。老子懂政策,老子要讓你們這群王八蛋下不了台。”
當夜,不知什麼原因,幹部安排了兩個犯子照顧楊大武,並親自為楊大武買來飯菜,向他賠禮道歉。楊大武昂著頭,沒說多的話,隻是說要跟他們鬥到底。無論楊大武怎麼說,幹部也沒脾氣了,像個龜孫子。
我看苕了,我入監一來,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場麵,一般都是幹部打人白打了。這個楊大武到底是什麼人,我到出獄後仍然沒有想通。
下隊後,我們工業監區支農,到農業監區幫忙拔花生。我們在公路上遇到了楊大武,他穿著便服,騎著自行車,高高興興的跟我們打招呼。
楊大武是我坐牢以來看到的最自由的一個犯子,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路上逛,還穿著便服,還沒有一個獄警跟著,不可思議。
無論怎麼說,楊大武肯定有一個強有力的腰杆子給撐著。勞改隊這種特現實的地方,任何一個犯子都不可能隨便得到某一種特權。楊大武得到的是一個大破天的特權。
兩個破壞電力設施的是兩年連案,一個叫孫文布,一個叫張誌中。
孫文這個鬼脈子是個稀爛,他很窮,窮的連牙膏都沒得用。當然,我不是嫌他窮,是嫌他那種窮酸的愚昧、清高,為人處事不講道理。說他高清有點不合適,給他一根煙抽,立馬會叫你一聲親爹。這個個性我很難比喻,就這麼說吧,人群中你能看到的,讓人最反感的人,就是這種人。
張誌中也窮,但窮的謙虛。張誌中很樂於助人,特別是對我。在我自己還沒注意到的事情,當我想去做的時候,張誌中已經幫我做好了。
在勞改隊,我也算是一個窮人。確實,也沒有過想請水板的願望。後來,不知不覺,張誌中成了我的水板,幫我洗衣,幫我打飯。因為窮,我一直對他的回報都是很少的。到現在,我還覺得對不起人家。
張誌中判刑8年。當我滿刑前一個月他才滿刑,人太老實,刑沒減好。
以上講的是新來的7個人,下麵講一講我們這幫新犯子中的幾個有影響的人物。
杜小龍,時年23歲,犯盜竊罪,判2年,當過兵。當兵的地方就在洋沙,就是炮樓上那種槍兵。以前沒坐過牢,但勞改經驗十足。
在我們這群新犯中,數他跳的最高,成天忙著管這事那事,成天忙著罵人,成天忙著打那些老實犯子。